秋声远（散文）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12:20 阅读(0)
秋声远（散文）
素 馨（湖北宜昌 )
1
一场新雨过后，秋渐渐明晰。
鸟儿的鸣啾吵醒晨曦，一齐裹挟着，从瓦缝里漏进来，再一点点放大。倾听鸟儿的一唱一和，一问一答：同样是鸟鸣，山里的似乎更为清脆、纯净、欢畅，都听得出秋雨润泽后山林的清爽和芬芳。心跟着明快，想要飞得更高。
踩着鸟鸣出门，踏着潮湿进山。
涤净的天空，透着婴儿眼眸般的浅蓝。无云。轻柔的风，在山间蹑手蹑脚走过。清新的山野气息扑面而来。铺满花栎叶、松针等的羊肠小径，在脚底板下发出“沙沙”、“扑扑”、“吱吱”的声响。
目光触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小半截树桩在岁月的河里渐趋腐朽，被苔藓覆盖大半的年轮；一簇赭黄的树筒子菌，从它的怀抱里悄然探出小脑袋；不知哪位好心的蛛娘，又给它们罩上晶莹的纱，网络住七八点秋雨，一两只秋虫。
嘘——
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顺眼搜去，嘿，一只棕褐色的小家伙，正在一棵野板栗树树梢捧着东西嚼得津津有味，毛茸茸的大尾巴立在身后，左摇摇，右晃晃。
你蹲下身来，拉着小儿的手指给他看，嘴唇同时缩成“O”型，嘘——
不知小儿看没看到。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一脸的坏笑，稚嫩的声音片刻响彻山林：妈妈，妈妈，轻轻，轻轻——；也把小嘴缩成“O”，重重地拉长声音：嘘——
来不及反应。只听“扑腾”“扑腾”几声，大尾巴就窜没了影。又是“啪”“啪”几声，好似砸起了大雨点，有什么滚落到前面的小径。跑过去一看，潮湿的苔藓地上，赫然躺着数粒饱满的大橡子，还戴着精致的小帽。这，许是大尾巴送给小儿的见面礼吧！
2
暮秋的雨又来了，没完没了，还是没完没了。
浓郁的寒意从瓦缝钻进来，扫得脸面轻疼，把厚厚的被子往上扯，窝在床上卧听风吹雨。山里，暮秋的早晨往往从中午开始，何况是这样连绵的雨天，大可以睡到心满意足。
外公外婆很早就起了床，父亲也是。隔着老旧的楼板，听到木门开合的“吱呀”，刀碰砧板的“噔噔噔”，还有火炉上大铁锅里的“咕嘟咕嘟”……等腊肉、柴火豆腐的清香透过楼板缝飘散上楼，再也睡不下去了，骨碌一下就从被窝里拔了出来。
早饭在烤火屋里吃。带烟囱的柴火炉子烧得屋里热气腾腾，中间一口铁锅里煮着油亮香喷的腊肉，围着炉面的圆桌上，摆满柴火豆腐、炒土鸡蛋、炕洋芋饼、酢辣椒烧豆角……火辣醇香的自酿苞谷酒，自然也是不能少的。
外公外婆，父亲母亲，小舅舅小舅妈，你和夫，小儿，一大家四代人，围坐在火炉旁，吃肉，喝酒，聊闲话。到最后，不知是酒醉人还是火烤人，一个个满面通红，鼻梁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酒足饭饱。父亲母亲闹着打纸牌，你自然携夫应和。打“拖拉机”“找朋友”，其实并不是你和夫所好的，只是你们知道，八十四岁的外公最喜好打纸牌，平时舅舅们忙着养家糊口，没工夫顾得上陪他打牌，父亲母亲自是为了遂老人的心意，而你们，也是为了遂父亲母亲的心意。孝的接力棒，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