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珠穆朗玛峰

 

 

日前，收看新闻联播知悉，中国登山队携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从珠穆朗玛峰北坡成功登顶，第三次为珠峰“量身高”。1975年，我国首次精确测得珠峰海拔8848.13米。2005年，第二次测得珠峰峰顶岩石面海拔8844.43米。由于地壳不断运动，事实上珠峰的海拔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直至如今，喜马拉雅山脉的高度仍在发生变化，并处于上升趋势。15年过去了，珠峰到底有了哪些改变，通过这次探测，能够获得大量宝贵的数据，将为进一步开展科学研究提供依据，为人类建设美好的家园做出贡献。

凝视屏幕，我心潮澎湃，不禁回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亲眼目睹了珠穆朗玛峰神圣而又瑰伟的风姿，那情景记忆犹新。

清晨，我们从位于喜马拉雅山北麓的日喀则出发，一如用灵魂跋涉朝圣之路的忠实信徒，途径二百多公里的路程，到珠峰登山大本营，去顶礼膜拜世界第一高峰。

雪域的天空空旷而纯净，天蓝得能滴下靛蓝来，云白得与雪山混淆，忽聚忽散，棉絮一样轻盈地飘荡着。虽烈日当空，体感却清凉怡人，如同江南仲春时节。人坐在车上，沿路看到的，没有想象中的高山峻岭，悬崖深谷，实际情形恰恰相反，不仅很难见到巍峨高峻的大山，而且时不时会出现一片片绿树、青稞和油菜花。放眼望去，那碧绿的草原像一张连绵起伏的巨毯，连接着湛蓝的天空，五彩缤纷的野花把无边无际的绿茵点缀得如锦如缎。膘肥体壮的牦牛，时奔时息，洁白的羊群像点点白帆荡漾在平静的海面，偶尔望见雪白的帐篷顶上升起袅袅炊烟，桀骜不驯的牧民正策马飞奔……让人不由地产生一种壮阔而灵动的诗情。倘若不是远处的雪峰在蓝天下泛着银光，一些山口或高处，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经幡，在风中掀起阵阵彩色的波澜，我差点误认为是在人间最美四月天的江南了。

然而，随着车轮飞转，路边的景色渐渐发生了变化。不经意间，郁葱的树木不见了，碧绿的青稞、金黄的油菜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矮小的灌木，到后来草原突然隐退，灌木也消失了，除了嶙峋峥嵘的光山秃岭，就是乱石遍布的沟壑，一切绿色的生命都戛然而止，毫无生机的荒凉使人感到一种窒息，一种恐怖，一种似乎进入了大漠深处的孤寂。

藏族导游告诉我们，这里的海拔已经超过了4500米。但一路上大家似乎没有察觉到在登高，这也许是因为路途曲折漫长，在慢慢爬坡的缘故。不过，瞬息间加剧的高原反应，清晰地告诉我们海拔突兀升高了。我明显感觉到头晕目眩，肠胃翻腾，耳膜轰鸣酸胀，太阳穴急速地跳个不停，像被巫婆施了咒似地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车子顺着一条凹凸不平尘土飞扬的山路，颠簸着翻过一座高山，大家惊奇地发现山坡下有个村庄。在自然环境如此恶劣的高海拔地区，竟然有人居住，可见人的生命力是何等的顽强。在村庄的后面是一片宽阔的石头河滩，由于地势落差大，一条小河在中间奔流直下，哗哗作响。藏族导游说，这水是珠峰的冰雪融化汇流而来的。在藏语中，珠穆朗玛是“大地之神”的意思，怪不得河水是那么的纯净、清澈、晶亮，甚至还带有一种神圣的味道。

我们继续沿着河岸逶迤而上。只见司机不停地加大油门，车子呼啸着向前冲，在开阔的沙石谷地里跳跃着，碾压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印迹。突然“吱”的一声急刹，车子猛地在一块不大的土石坪上停下来。原来是到了珠穆朗玛峰登山大本营，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惊呼。

我缓步走下车，已然气喘吁吁，第一次知道呼吸是一件多么艰难、多么奢侈的事情。这被我们平时生活忽略的东西，只有在这样的高度上，才会如此凸显出来。每移动一下脚步，就像身负重荷，步履蹒跚，仿佛都在搬动脚下的大地。高处不胜寒，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像一下子进入冬天，不由打个寒噤。人在凛冽的寒风中呼吸，又让鼻孔生痛，这种痛一直烙进心脏、流进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