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一台戏

 

文/孙筱萍

 

下午下班和两个同事一起聊天。不约而同聊起了妈妈。

48岁的产科医师说：

我小时候对妈妈印象最深的就是怕！只为了吃饭穿衣，妈妈不是打就是骂。吃饭时，妈妈夹一大块肉塞进我嘴里，我不想吃，妈妈嚷着说：吃。吃下去。不吃打死你！冬天上学，早上穿衣服时，妈妈总是要求我毛衣外面穿小棉袄，小棉袄外面再加大棉衣，最后还要逼着戴棉帽子。我嫌笨重，妈妈就恶狠狠的说:穿上！不穿冻死你！放学贪玩回家晚了，悄悄顺墙角溜回。刚到门口，妈妈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在面前:怎么回家这么晚？贼咋不把你偷走！我曾多少次怀疑自己不是妈妈亲生的。甚至希望贼真把我偷走，免得妈妈骂我。直到去年回老家去看望妈妈当年的闺蜜，她告诉我说:“你小时候是咱们院子里最幸福的娃。吃的最好，穿的最好，你妈最挂心的就是你。有一年夏天，你妈妈为了给你买一条花裙子，骑着自行车跑到三十里外的阳平镇供销社，又连天中午赶回来。当时你妈一个月工资只有二十元，那一条裙子就花了十二元！你妈为你可真舍得。”后来有次和妈妈一起出门，晚上住在旅社，跟妈妈聊起这件事，妈妈得知我小时候的感受后十分惊讶！眼睛都红了。过了很长时间，妈妈才说：“你是咱家老大，所有东西都是优先你。可妈妈真的没有想到，过分的好成了强制，让你痛苦……”从此，妈妈再也没有骂过我，我反倒不习惯了。我现在才明白当年妈妈嘴上骂着“饿死你，冻死你，让贼偷走你……”其实心里想的是“怕你饿着，怕你冻着，怕贼偷走你……”

45岁的B超室医师说:

我小时候比较可怜。妈妈生我时已经43岁，5个月后父亲就意外去世了。家里孩子多，日子紧，妈妈曾六次计划将我送人。记下来的有三次。第一次是在我出生的第5天，妈妈把我包在小棉被里，派大哥送到阳平镇集市闹区。结果放了一天也没人抱走。天快黑了，大哥怕把我冻死，又把我抱了回去。在我4个月的时候，经人牵线，妈妈把我送给城里一户富裕人家。人家见我长得瘦弱，说看着不富态，养了十天又把我送了回去。1岁时，因小舅妈婚后一直没有生养，外婆做主把我过继给小舅。半年后，小舅妈突然怀孕了。外婆就让妈妈又把我抱了回去……妈妈一狠心:这娃自已养吧！穷就穷养！我这才算稳定下来，在自己家里长大。上学的经历也是一波三折。家里农活重了，就不上学了，回来帮忙干活；农忙过了，再去学校。当时村里小学老师都给我叫“学油子。”初中毕业考高中，村里就考上我一个。妈妈给大哥说：“让她上吧。老师说芳芳很聪明，是块念书的料……”为了给我挣学费，妈妈偷偷学会了剪纸，并很快成了一把好手。每年农历二月二前几天，妈妈都要天天赶到城里卖送仙丹的剪纸。为了省钱，妈妈总是天不亮就出门，到灵宝县城几十里路硬是走去走回……正是妈妈的坚持，我才能读完大学，走到今天……

轮到46岁的我了，我说:

这几天秋入初冬，猛一下感觉挺冷的。中午十一点给老妈打电话说要回家吃饭，等下班到家，红萝卜鸡蛋饺子已经包好……饭后午休，钻进被窝才发现老妈已经给换上一床新棉被，褥子又加了一层。这才想起早上吃饭时我随意说了一句有点冷。厚褥子，新棉被，松软暖和，不到一个小时时间里竟然还做了个小梦……

   三个女人一台戏，今晚我们三个女人聚一起，听者说者，听着说着，唏嘘不止，纸巾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