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乘凉--大杂院

 

序言

冬有三九，夏有三伏，这是自然规律，可能处在这个纬度宽带的地球人所无法回避的。在冬季，有的人怕冷说冻死人了，还是夏天好。到了夏天又怕热说快把人热死了，还不如冬天好。一年又一年，冬、夏轮回，依然如故。植物界的生根、开花、结果，生机盎然。人类娶妻生子，经历了无数的灾难，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一）大杂院

我已经历了70个冬夏的轮回，夏天乘凉的故事总是记忆犹新。 上世纪五十年代，那是个经济相对贫穷的年代。我家有间房子是在一个大院里，此大院又分东院、后院、西院，东、后两院又分几个小院。西院独立，四周有房十八间，十户人家。人们居住在低矮、潮湿的大杂院里，做饭的炉灶都在自家房前，少数人家有电灯，没听说也没见过电风扇。每到炎热的夏季，晚饭过后，就在中间的空地上铺上破旧的芦苇席，手拿芭蕉扇或蒲扇，即扇风凉快又扑打蚊虫。

老爷们聚在一起，泡上一壶茶（茶叶是低档的茶叶末）。当年绝大多数人不喝茶，仅喝白开水，夏季有人就直接舀缸里的生水喝。泡茶者当然要显摆一翻：我这茶是茉莉花茶，你们味味是不是有茉莉花的香味。众人边闻边品并称赞道：不错！不错！吸烟者手持旱烟袋，烟袋杆上吊着装烟末的袋子（烟末是买来烟叶搓碎，自己加工而成）。吸烟时将烟锅插入袋里，边挖烟末边用另只手的拇指隔着袋子将烟锅的烟未压实，取出烟锅将烟嘴含在口中用牙咬着，两手划着火柴，然后一手扶烟袋杆一手将火放在锅上嘴就开始吸气，烟就点着啦。深深地吸入第一口烟再慢慢地吐出，正是：饭后一袋烟，胜过活神仙。老汉们喝着茶吸着烟，话三国论水浒，天南地北海阔天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争得面红耳赤。

 

老太婆们也围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儿子长媳妇短，婚丧嫁娶生儿育女，油盐酱醋吃喝拉撒，喜喜哈哈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媳妇们也仨仨俩俩相伴，闲聊的内容与老太婆有些相似，不过增加了一项：谈婆婆论夫君。有的奶着婴儿，有的搂着幼童，边闲聊边用扇子驱赶蚊虫。因为离公、婆们不远，又怕被男人们听到，只能交头接耳，轻声细语，时而捂嘴抿笑，印正了“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古语老话。那些四、五岁的娃娃们且玩着“老鹰捉小鸡”、“捉迷藏”的游戏。夜幕为娃娃们创造了极佳的条件，他们有的藏在大人的身后，有的藏在某个旮旯里。寻找者以机警的目光在收寻，有时岁数较小的躲藏者且存不住气的发出声响或跑出来而自我暴露。有时围在母亲们四周嬉戏打闹，待玩够了、玩累了就扒在母亲身边的破席上马上就入睡了。

为了节省，上学的孩子及早把作业完成，晚上就不再点灯熬油了。他们聚在路灯下或是月光下，玩的是斗鸡、斗马的游戏。斗鸡是左腿站立，屈起右腿，左手握住脚脖处，右手托在膝盖下。双方用膝盖顶、压对方腿部，对方如果撒了手或倒下就输了。斗马是三人组合，一人前面站立掌握方向，一人在其后双手搭在前者肩上，一人骑在后者腰背上，准备与对方撕杀。两匹“战马”挨到一起时，“骑士”用手拉扯对方“骑士”，经过激烈战斗，对方的“战马”散了架或“骑士”落马自己就胜了。围观的小伙伴们自然也分成两派，为各自的勇土摇旗呐喊，人欢马叫，杀声震天。这是他们的夏天、他们的欢乐、他们的童年。（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