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母校，我愿站成你身边的白皮松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02:45 阅读(0)
致敬母校，我愿站成你身边的白皮松
——献给我的母校三人班学校
文/三木
自然造就废墟，时间造就废墟，人也造就废墟。
成为废墟的地方是可怕的，如有可能最好不看。但我总忍不住，总想揭开废墟上的面纱，像忘记了上帝伊甸园里的嘱咐，忘记了自己内心的戒语。
于是我遭到了废墟的嘲弄，因为我低估了岁月的力量。离开母校近40年了，有一天当我终于看到朋友发给我的刚拍摄的母校照片时，竟意想不到地看到了铁丝网，看到了被掀翻的土地，看到了残破不堪的房屋以及站立房前的一排白皮松。
惊讶之余，我终于明白：世上所有的建筑原来都要尘归尘，土归土，最后归于废墟。母校成了废墟。昔日最热闹的地方而今成了最寂静最荒芜的地方。
此外，我的眼里还有什么呢？荒凉、丑陋、失落，还有涌动的泪水。
于是，我羞愧了，在母校裸露的丑陋面前，我陌生了，低下了期盼和兴奋的头颅，痛苦丛生，不忍再视。砖瓦沧桑，木牌斑驳，荒草杂乱，垃圾满地，被开垦的土地以及那几根冷冰冰的水泥柱，都让我无法再抵达记忆的山岗，无法再激活过去曾经熟悉的东西。我的心境阴冷昏暗了，似乎看到母校此时正默默地躺在那，像一堵坍塌的老墙颓败无声，而一群蚂蚁正伏在它无助的躯体上吸吮噬啮。
紧盯照片，我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身子一下柔软的如水里漂浮的水草。无一点力气，任凭母校的脊背弯下去，变成碎片，变成废墟，任凭她身上长满荒芜蚊虫肆虐。
可是我还想拼命地拉回岁月，一点一滴的，想动用神的力量在废墟上覆盖上一片我熟悉的人影、教室、树木，甚至将我熟悉的那座山、那条河也轻轻地覆盖上。
一切旧的都是温暖的，但又是冷酷的。面对已是废墟的母校，我无法停止远去的晚钟，只能在幻想中让母校的废墟耸起一座巨大的祭坛，古朴、凝重、敦厚，静默地守护着那块土地。幻想从那里离开的人们赶着花鹿，捧着美酒，擎着鲜花，拿着一烛烛桂花心香，从四面八方再一次来到旧地。簇拥在祭坛前，合礼、养目虔诚地供奉美好的祈求。此刻祥云缭绕，木鱼阵阵，经声不绝如缕。在隐去的岁月里，那里的一切都复活了。像桃花映红了山野，流水妩媚了春光，我们的精神一下明亮了。
然而时间喜欢和光影赛跑，喜欢追逐日月。我的想象美好但一片虚无，而时光从不在意，也不斜睨。只是它不抽象地走过，总要留给我们一些残酷的阴影。比如当我望着友人发来的照片时，必须捂着心口的疼痛，必须忍住时光之刃在我的心上一丝一缕地雕刻。必须努力驱赶体内的时间，去追赶和再现昔日的底片和光景。
可惜时间的流水是抓不住的。哪怕我蹲下翻开土地上一个坷垃又一个坷垃，那怕我反复摸索那块写着“刻苦活学，尊师守纪”的残余木牌。这些都不会挽留和阻止母校离去的脚步。而关于母校地理和空间的标志将荡然无存，这是它最后的归宿。
稷下学官不在了，西南联大不在了，三人班学校也不在了。恕我将母校和伟大的前者放到一起，我要说的是：我们还能贡献出一个像样的百年校园吗？还能贡献一个有个性，对于一群人而言有特殊集体精神记忆的地方吗？当一座座高楼冲天而起，当一个个村庄被拆掉搬迁，我们还有自己的故乡和精神家园可以回访探视吗？
雪花消失了，故乡消失了，动物消失了，古迹消失了，阅读消失了，学校消失了......亲，你不觉得我们消失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吗？
历史需要积淀，文化不容断码。在中国你注意到老祖宗留给我们的最好的建筑——塔了吗？它可是和绘画、建筑、时代紧密相联啊。疏朗、刚毅、健正，有一种挺拔向上的垂直定力。彰显了一种文化高度和精神气质，给人以灵魂的滋养和精神的审美。如果和塔一样，孔子的鲤厅还在，郑州的中天书院还在，我们的母校还在，这个社会不是多了一些美好的痕迹和气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