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镜头下的基层法庭记事 ——木兰山的岁和月

 

水木  行者之李

突然落下的夜晚/灯火已隔世般阑珊/昨天已经去得很远/我的窗前已模糊一片/大风声像没发生 太多的记忆/又怎样放开我的手/怕你说 那些被风吹起的日子/在深夜收紧我的心

 

……铮铮悦动的吉他声，伴随着迷惘的唱词，书记员小k拨动着琴弦，望向窗外，轻吟低唱，那是朴树的《且听风吟》，旋律如同窗外翩翩起舞的雪花，将无羁的思绪，充斥于整个天地了。

在武汉偏远的北部，木兰群山，千百年间岿然不动，葱郁叠嶂。近日，寒冬一夜，武汉城市被冰封，同时，此年的第一场雪，纷纷茫茫，已尽情飘洒在了木兰山的角角落落了。午休时间，派出法庭的小楼上方，高悬的国徽，如同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在雪幕下显得格外艳丽。小k胸中，一半火焰一半海水，欢喜与忧愁并存，喜在于，外出送达，置身于这黑白山水画中，可肆意饱览木兰山的银装素裹，可踏雪寻梅、悬崖赏冰；忧在于，冰雪覆盖着的山路，已湿滑万险，若抛锚于万径人踪灭的山腰，耽误了工作和回程，那真是行路难，行路难，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了。

小k低头蹙眉间，目光停滞于这把“红棉”木吉他上，娟秀的小字刻写着：在你的世界，无论喧闹与安静，我永远是最动听的旋律，小m于二零一六年春。记忆的幕布突然拉开，小k恍然感到，大学毕业，来这里上班已有四季。这把吉他，是女朋友小m在春天探望他时，送他的礼物。

 

                        镜头一：春生

初春，乍暖还寒，木兰山麓，老树吐芽，寒烟点翠。每年这个季节，法院新考进来的大学生公务员，依据老规矩，都要下派到基层法庭，正如六十年代时，毛主席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如今，殊途同归，基层法庭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年轻人，到那里也会大有作为，至少院领导这样认为。

小k作为新来的书记员，被分到了木兰法庭。庭长老申，唯一的留守型庭长，三十多岁时，举家搬迁到了法庭小楼宿舍，一住就是十年，如今双鬓斑白，面容沧桑，脊背已微微佝偻，咋一看，如同一位农民出身的村委会干部。小k就位后，观察着这座老式法庭小楼，它普通的如同一个巨型鞋盒子，幸而这个盒子的正上方悬挂了国徽，才显露出了一股子法律的威严。他再暗自打量那位村长装扮的庭长，却无书上说的不怒自威的大法官气质，不禁怅然。

中午，老申吩咐妻子多炒了一个农家小炒肉，就算为小k接风了。下午，老申放下手里的案子，就兴致勃勃地开始教小k做事了，小k虽为法学科班出身，也在省城法院实习过，但对派出法庭的工作，却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了。但在老申井然有序的介绍和布置下，小k感到这位“村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从来客咨询、收案登记到送达通知、排期开庭，再到开庭记录、整档归档，老申一丝不苟地给小k传授着最实用的工作方法，为了加深小k记忆，老申还不时的从法理角度解释一二，即合法合理高效率地完成每一事项，甚至如何打电话通知当事人，其中的口吻与技巧，都不吝啬其多年积累的奇招，促使小k上手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一个下午，小k学的心服口服，盆满钵满，看来，“村长”庭长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审判专家，并且，小k还在展览室看见了满屋子的锦旗与荣誉证书，上都有这位其貌不扬的“村长”庭长的名字。

春日飞逝，没过多久，小k就像已过门的小媳妇，憋足了劲的做好每一项家务。书记员工作他已经基本上手了，但他发现了老申的一些工作问题，比如老申习惯派小k和司机两个人去送达，而司机又无工作证、执法证，程序上形成了小k单独送达的局面，虽然当地民风淳朴，送达工作还算顺利，但他总感觉这种做法不符合规定。遂暗自决定，要给老申提意见，把这辆习惯抄近路的送达之车牵回正道上来。终于，有一天老申再次安排送达任务，小k摆开了当年在大学课堂与老师辩论争议问题的架势，向老申直言不合法，后一本正经地开始了普法说辞，且态度坚决，摆明了如果老申不一同送达，那他就誓不罢休。老申被这毛头小子的牛犊子倔劲征服了，一改多年习惯，驾车随小k入山送达，司机在法庭坐班负责来访登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