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粜 谷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6 07:48 阅读(3)
万秋娟散文|粜 谷
作者简介：万秋娟，嘉兴市大桥镇人，工作、生活于上海，爱好旅行、运动，闲时喜欢阅读与写作，用文字记录生活点滴。
农村刚刚实行分田到户的时候，父亲是不支持的。因为父亲是个胆小本分又体弱的人，担不起事，担心稻子种不好，没收成，担心养不活老婆孩子。
不支持归不支持，田还是分了。第一年农民自个种自个的田，家家户户都不敢怠慢，拿出了少有的认真劲，每天泡在田里努力学习新的耕种技术，想不到第一年早稻大丰收了。
金灿灿的稻子收上来后，看着家里堂前屋里堆满的稻谷，一家人开始憧憬幸福的将来：姐妹俩一人一件新衣服，买台电风扇，去嘉兴城里逛逛……可是开心一阵过后，又面临了新的问题，得把稻谷载到粮站去卖了才能实现梦想。
双抢农忙结束，看着生产队里已经有人将稻谷载出去卖给粮站后回来喜滋滋的样子，父母也迫不及待地想去粜谷了。于是父亲的心事又来了：担心明天粜谷会下雨；担心粜谷的船多太挤；担心稻谷质量不合格，得放在粮站的场地上晒，要是粮站没有空闲的场地，还得载回家，把谷子挑上岸继续晒上几个太阳；担心粮站验谷员态度不好……烦心的事说起来一大堆。总之，被以前集体经济时的粜谷经历吓得有些心理阴影了。
一大早天还未亮，父亲就已起床，将与两位叔叔家共用的一艘三吨水泥船固定在河埠头，把稻谷用箩筐一担担地运送到船头，倒进船舱。
七八亩水稻田的谷子装了大半船仓，父亲心事重重地站在船尾一拉一推地摇船，沉默不语。我也心事重重地坐在船头看着擦着船身而过的流水发呆，暗暗祈祷今天粜谷能顺利一些。
水泥船在横塘漾里晃荡了个把小时，粮站渐渐出现在眼前。远远看过去，粮站的河埠头已经停满了船只，里三层外三层。我和父亲的心情又多了一些惆怅，猜测着粜谷是否顺利应该完全取决于粜谷当日船只的多少。
靠近粮站河埠头时，我起身拿起竹篙想推开眼前的几条船，试图让自家的船能挤进去一些，但这谈何容易，船都是一条接一条连着的。父亲怕我危险，让我坐着别动，他自己努力寻找空处将船挤进去。终于看见自己生产队吴伯家的粜谷船，就靠了上去，即便如此，还是停在了三条船的外面，将缆绳系在吴伯家的船上面。
船停稳后，我依旧一动不敢动地坐在船头，看着眼前那些船上忙忙碌碌、满面春风的人们在一担一担地往河岸上运送稻谷，心里想着人家的稻谷肯定是被粮站收购了，就非常羡慕。
父亲问吴伯；“怎么样？验谷还顺利吗？”
吴伯大嗓门，一副不无得意的样子：“顺利啊，今年的稻谷质量好，天气又好，基本上都没问题。”
听了吴伯的话，心里的担心减了少许。
父亲走过前面的三条船，上岸去找验谷员来验谷。
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挑着箩筐上上下下的人群中时，瞬间觉得时间停止了。似乎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看见父亲领着验谷员走下船来。只见验谷员抓了一把谷子，丢几颗谷子进嘴里，咬出“嘎嘣”几下的脆响，验谷员就拿起手里的收谷单据，写上价格，交给父亲后离开了船。
“就这样通过拉？”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父亲。
“是呀。”父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