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鱼虾四记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6 07:36 阅读(0)
奚佳散文|观鱼虾四记
作者简介；奚佳：热爱生活，性恬淡。不慕名利，尚简单。也喜读书，偶动笔。
（一）
小儿下乡，百无聊赖，幸有网兜，临河而捞。觅水草丰处，数网下而鱼虾出，兼有螺蛳，喜不自胜，桶而归。
取小盆，贮清水，放小石，养鱼虾。欲喂食，急不可耐。与儿聚而观之，见鱼甚小，两眼黑而突，通身透明，骨可历历。虾亦细小，更为澄澈，游于水中，恰若无物。细看之，幸有黑线于虾背，乃泥肠也，方可区别。水清鱼透，真乃空游无所依。
鱼好动，摇尾徘徊，绕盆而圈行，猝然转向。虾喜静，避石旁，伏而不动，惟触须轻浮，缓缓而飘。熟视之，才见细足如丝，盆而于水底爬行。或两虾相对，则弓背弯尾，瞬间退离。又有螺蛳背壳匍匐，偶有挪动；久之，突见一螺，壳下肉上平仰水面，触角抖动做游泳状，悠然于水面，实乃平生首见，甚奇之。
小儿捞鱼乐，得虾乐，看鱼虾乐。想鱼虾缓行轻游，定是其乐无穷！吾静坐陪看，身心皆松，更觉无限之乐。
（二）
小儿捞鱼，网的细小鱼虾若干，桶而归，贮于盆中，且观且乐。过数日，则不闻不问。我日换水、喂食，常默坐细赏，颇觉怡然。
鱼虾细小肉质少，亦皆透明状，且水清，观之愈久，愈觉美好。换一清白瓷盆，置石以为假山，添水草以为树，看虾爬于石，鱼绕水草游，顿觉悠然，颇有山林之乐。
想我俗人，日蝇蝇而苟得，安能悠然于山林之间哉？故见此盆中游鱼而心生羡情。若能高卧东山、悠然南山，也定当如此，此人之常情也。
君不见，秦皇统寰宇，则建阿房；汉武开疆土，厥有上林。此等贵者，可随心所欲享其乐也。君不见，石崇富奢，金谷春晴；任生遭贬，退思乃成。此类富者亦可肆意享其乐矣。
试看当下，广积钱财辈，建楼台、兴别墅、植花木、养宠物，怡然自得。物丰则求神畅，此古今亦同也。
人生贵在适怡。彼能为之，必是心之所向。余今灯下观鱼，心中适怡，亦是心之所向，且无伤大雅。
（三）
小儿随手网鱼虾于河中，心下乐，桶而归。余放之塑料盆中，与儿同赏。
次日，儿玩性渐消，而予赏之渐乐。忽以为塑料盆陋甚，换一粗糙陶盆，看之，觉稍美。又将所捡之卵石置其中，看鱼虾环绕其中，悠然自得。赏之渐久，又换一精美瓷盆，置石养水生金钱草，耐心整治，顿有潇然于山水之感。若鱼虾有情，定会赞予妙手。
又赏玩多日，见六尾长约一指节之鱼终日环绕其中，若干小虾或依石而伏，或缘水底缓行。又觉瓷盆窄小，思觅大盆以易之，然无暇寻觅，故将就。
今换水洗盆后，独坐静思，忽忆旧日所读之曹孟德《述志令》，自言“始举孝廉，欲为郡守，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誉”，及官职大，其志愈大，言“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征西将军”。后讨平二袁、定荆州，又言“身为宰相，人臣之贵已极，意望已过矣”。
曹公之欲乃徐徐渐大，而又能自省。余养鱼虾之器皿亦徐徐而换，且能将就。曹言志，余养鱼，然其理相似，即人之欲乃缓缓而大，又需自省。
孟德枭雄，终能明其志而不窃汉，自有其贵处。如宋徽宗辈，手握大权恣意而为，志得而意不满，垦岳成而身北狩，不可不察。以此思之，故姑以瓷盆而养鱼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