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最后的时光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近三年了，每当想起母亲饱受疾病折磨最后的时光，不禁心似刀割，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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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放了假，我去药店买了两瓶降糖药送给母亲。母亲说她不舒服去小旦诊所看过，大夫告诉她心率过快要上大医院。我不敢大意,与老伴、大妹雇了辆出租车直奔县医院做检查，结果十分不乐观：母亲除患有糖尿病引起视力模糊外，还患有心梗阻，肾功能也极差。医生安排母亲马上住重症监护室。我们不敢耽搁，只能选择住院。护士推来轮椅让母亲坐，母亲执意不坐，说我自己能走,在我们劝说下才上了轮椅。在等待护士取吊瓶的间隙，母亲又开始担心小弟转手了门店，至今还没找下地方，在县城做生意的大孙子养三个孩子不容易，上稷王中学的二孙子喜爱打篮球耽误了学业。直到挂上吊瓶，连接上心率显示器，我赶忙抽身给二妹和远在河南打饼子的小弟打了电话。母亲躺在病床上，虽然被病魔折磨得非常痛苦，但从不哼一声。母亲是个非常要强的人，在集体化时期，她娇小瘦弱的身躯像铁打的一样，干起活来赛过男劳力。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最近几年她身体大不如从前，由于受视力影响，先后两次摔折了腿骨，她都硬挺了过来。

 

后半夜，白天还清醒的母亲，进入了昏迷状态，值班医生紧急抢救，又是压又是按，一直折腾到天亮，才脱离危险。我知道，母亲的生命面临着严峻的考验，窗外下着雨，我心里淌着泪，我暗暗祈祷，希望母亲可以躲过这一劫。看到医生把母亲折腾个半死不活，我们兄妹心在流血，肝肠寸断。

 

母亲在医院住了不到两天，病情不轻反而危在旦夕，回家调养成为挽留生命的最后选择。办完出院手续，妹妹、妹夫，我们好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母亲抬上车。“总算出院了……”昏迷中的母亲突然异常清晰的说道。我们无言以对，任由泪水倾洒。在回来的路上，我们生怕母亲不辞而别，就走一段路和她说说话，母亲清醒着比啥都强。但愿母亲平安无事。

 

从医院回到家里，沉重的心情压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我想父亲去世早，我们应该好好陪陪母亲享受天伦之乐，现在人长寿了，父亲去世时刚好六十岁，如今母亲虽说高龄八十有三，但我觉得还不算老啊！

 

母亲从医院转到家中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二舅、三舅、姨姨、姨夫、表兄表妹都来探望，邻居和曾与她共过事的人陆续前来见个面，鼓励母亲要多吃些东西，母亲大多点点头或是沉默。弟弟、弟媳、两个妹妹加上我两口子专心陪伴，二十四小时不离左右地伺候着，各自尽着一份孝心。我们按照医生告诫，给母亲熬点甜面汤，说是喝，其实也很勉强，大部分时间靠我们用粗针管给她灌输。有一天，她突然说肚子里像着了火想吃冰棍，结果弄来后也仅仅是尝了半根。眼看母亲的身体日渐虚弱，我们兄妹满脸的无可奈何。那些日子的夜晚，我根本睡不着，上床前探视母亲，母亲在床上闭着眼睛，张着大口呼吸，样子实在难看。直到第二天一早再去探视，依然如故，看来属于母亲的时光真的不多了，我们围坐在母亲身边，用水沾沾她干瘪的嘴唇，她已经不能进食了，每天喝点少量的水，依旧顽强地活着，坚持着。母亲一生“做牛做马”，为了家庭累得不成样子，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在母亲弥留之际，我们惭愧不已，面对行将就木的母亲，我们该做些什么呢？又能做些什么呢？除了虔诚的祈祷，日夜的守候，我们请来诊所医生为她打营养液，虽然我们知道这仅仅能维持生命。母亲知道自己不行了，把我们叫在一起吩咐后事，她多么希望自己长寿，看着儿孙、曾孙们一个个有出息，可这毕竟只是一个幻想。

   

10月18日早上，母亲水也不喝了，也不小解了，我们呼喊母亲，她已不会答应。这半个多月，母亲用她顽强的意志力同疾病抗争，像一支蜡烛，慢慢地燃烧直至耗尽而熄灭。邻居转娃、莲娃妈帮我们赶紧给母亲梳头洗脸，换上寿衣寿裤，就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看着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