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 道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0:04 阅读(0)
味 道
文/翟俊厚
暑假过后的操场，天高日朗，百草疯长。健硕的牛筋草挥洒着浓郁的芳香。夹杂在其间的野花，像营养不良的姑娘，默默地散发着淡淡的芬芳。风儿轻轻吹，围墙外的庄稼那令人心安的气息就一阵阵回荡。当然，大家安静下来的时候，水洼中的青蛙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歌唱。
清理这些顽固的杂草，往年需要三周的体育课时间，今年没用三天。因为从城里来了一位支教的体育老师，还带来了她十三岁的女儿汪晓雪。
在这里，一提城里，人人兴奋，两眼放光，充满无穷的渴望与幻想。当然，男女老幼都会想到我。
二十年多前，我居然主动要求从小县城调到老家的这所乡村中学教书，立即引起轰动和无尽的猜想。最感人的是：因为爱情——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就让我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让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
我不禁哑然失笑。遑论爱情，当时的教书匠，即使在城市，也很难找到比较理想的对象。
再次引起轰动的人姓何，有着动听的声音、清秀的五官、纯真的笑脸。尽管肤色稍黑，脸上还有几个雀斑，但个头中等偏上，浑身透着一股力量。一种自然的健康乃至健壮的美压倒了一切，得体的运动装勾勒出她的清新脱俗、丰腴矫健。不少文弱的女教师羡慕不已，不由得与她亲近。她们很能说到一块儿去，话语也幽默。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暖。声音有点儿粗，但圆润甜美，有时小声哼起歌来也很好听。喜欢戴个遮阳帽，黑亮的头发盘在脑后。对谁都那么坦率、亲切、真诚，没有一星半点的高傲与矜持，反倒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之前的体育课实在不敢恭维。先后有两位专职的体育老师到镇上帮忙，迟迟不归。学校只好抓了个政治老师临时顶替。那老兄戴副眼镜，瘦弱斯文，还不如个农村姑娘壮实。上课就三项内容：跑步、做操、自由活动。自己郁郁寡欢，一副怀才不遇的落魄样。
大家做梦都盼着上体育课，尤其我女儿。
这丫头让我操碎了心、愁白了头。长得还算周正、白净，也有几个雀斑，也是十三岁，却出奇的顽皮。与男孩子打成一片，下河摸鱼，上树捉鸟，无所不干。只要有新鲜的、好奇的、好玩的事，她都身不由己，管它什么班规校纪。盼望着放学，盼望着放假，盼望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小白脸儿总是黑乎乎的，衣服上经常有洞，胳膊、腿上少不了创可贴。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李传理曾形象地将其评价为：学知识一知半解，上课时三心二意，做作业丢三落四，到课间吆五喝六，文具盒七零八落，丢梦想九霄云外，那失败十拿九稳。但人家毫不介意，整天笑口常开、优游自在。
何老师选择和我们一个办公室，因为这里不但敞亮，而且最适宜看风景：窗外是一块块田，一重重山，还有一个挺大的明镜般的水湾，那凌空飞架的电线塔上，风在弹琴唱歌。她说她爱这里，爱这里的淳朴、透明……
(一)
一个女教师教体育，在我们这等小学校是史无前例的。好多人有些担心，因为那时的乡镇中学体育课环境独特：春天多风，尘土飞扬；夏日骄阳，把人晒得无处躲藏；一到秋天，中午的太阳热情如火，一早一晚却无比清凉；冬天，又来了无穷无尽的风，仿佛要带走人身上所有的热量。可现实呢？真有些“步步惊心”了。
课间，同学们开始纷纷踢毽子、跳长绳，操场上也有了奔跑、跳跃的身影。校园终于告别了沉寂，涌现出该有的青春气息与无穷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