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豆角籽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8:49 阅读(0)
胡永宏（陕西洛南）||一把豆角籽
母亲离开我们17个年头了，而在她离开我们的17年里，我常常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她生前的点点滴滴。他的衣着，她的笑容，她的幸福，她的欢乐……而有一件往事，至今仍然让我无法释怀。
母亲出生于1951年古历10月28日。母亲是村里的孤儿，她六岁丧母后，就一个人跟随当着生产队队长的爷爷一起生活。农业学大寨兴修土地的那些年，爷爷带头干，得罪了不少别有用心的人，他们每次都故意给爷爷挑的担子里多装土。后来爷爷不幸染上了肺结核，缺医少药和营养不良夺走了爷爷的生命，那年母亲只有十八岁。
爷爷在世的时候，常常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开会，他走的时候，只能把母亲锁在家里。母亲渴了就自己用瓢从水瓮里幺着喝水，饿了就啃几口爷爷留在门后玉米胡子笼里的豆渣馍。
1958到1962年的那几年，因为自然灾害，粮食歉收，山上的野菜被挖光，人们把榆树皮磨成面吃，后来村里的人只能到水渠梁去挖观音土吃，母亲吃了观音土后，大便拉不出来，爷爷只能用棍子帮母亲把大便掏出来，村里有不少人因为吃观音土而丧失了生命。
1969年，爷爷在吐过几次鲜血之后，生命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那一年的夏天，村里来了个担着笼担卖西瓜的年轻人，母亲在经过媒人的介绍后定了婚，那个卖西瓜的年轻人便是我的父亲。还有，他们结婚并不像任何人想象的那样轰轰烈烈，他们是在我爷爷的灵柩前磕了几个头便算是成了正式的夫妻。
在我还小的时候，我记得村里所有的能吃的东西都是分的，饿肚子的事常有发生。1978年，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土地承包分到了各家各户。父亲被抽到民建团去修李村水库，母亲起早贪黑操持着地里的庄稼。她把爷爷当年在窑脑子的两片荒地里种上土豆，边边沿沿点上南瓜。她把潭池的坡地种上小豆，栽上红薯。“瓜菜半年粮”，尽管联产承包到户后的头些年，各家各户吃的都很差，但基本上吃的东西还算是“正经货”。
即使家里攒下了不少粮食，母亲每年都要在开春的时候，从山上采回许多的白蒿、仡佬叶，清洗后拌少量的玉米面或者白面，就可以维持一家人很多天的口粮。挖野小蒜，折野韭菜，母亲几乎天不亮就上山，她要赶在别人之前，把那些能够充饥的食物带回来填饱一家人饥肠辘辘的肚子。
每逢夏收和秋收，我常常见到母亲捡回来一把一把的粮食装在她的口袋里。母亲是在2003年的秋天离开我们的，在她埋葬后，我们在洗她生前所穿的旧衣服时，在她的布衫口袋里发现了一把豆角籽。
我知道，那是她在收拾豆角蔓时，从那些干豆角上摘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