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兽医（一）

文/贺建忠

 

什么是兽医？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十几年。

但凡参加过高考的人都填报过高考志愿，在教育部发布的本科招生目录里有许许多多的专业，其中有这么一个专业，叫动物医学，听起来十分高大上，既有动物的生命灵动，又有医学的救死扶伤。很多热爱动物或热衷于医学的考生，毅然选择了动物医学专业，因为那份神秘一直存留在他们心中，直到开学。其实，这个专业之前不叫动物医学，而叫一个很通俗的名字——兽医。实质上，现在的动物医学专业虽然在名字上变得华丽，但培养目标至始至终没有变过，那就是培养兽医。以前，兽医在世人眼中有点尴尬，在高校招生过程中也有些尴尬，没多少人报，但我国又需要大量的兽医，怎么办呢？在有关专家的提议下，教育部于1999年将兽医改为动物医学。谁知这一改，效果立显，原本门可罗雀的专业突然间变得门庭若市。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1998年我入学时的垂头丧气，因为我学的是兽医专业；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1999年那些学弟学妹们入学时的兴高采烈，因为他们学的是动物医学专业。报到登记后，在他们带着兴奋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带着酸味“鄙夷”地在心里说了一声：“动物医学？有啥高兴的！不就是兽医么！”——真没想到，前后仅一年之隔，入学时心情竟大不相同，只因兽医改成了动物医学。动物医学，从字面上看因沾了动物的可爱与医学的高大，似乎好听了许多，但究其本质，依然是培养看牛看马的兽医。但话有说回来了，兽医怎么了？他虽然不救人，但治病，是挽救动物生命的天使，而在生命面前，万物都是平等的。

1998年7月，为填高考志愿，我翻看着招生目录。当时，还没有网络，因此只能在厚厚的纸质目录中寻找可能的学校和可能的专业。当我看到兽医这个专业时，我捅了捅身边的同学：“快看，快看，兽医！大学里居然有这种专业！”接着，身边的同学和我都笑了，笑的格外开心，就像刚听过相声演员抖出巨大的包袱一般。此时此景，套用鲁迅《孔乙己》中的话就是“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1998年的夏天似乎格外漫长，我整天都在焦灼中等待，整天都在幻想着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场景。突然有一天，一辆披红挂绿的邮局专用车驶入我家小院，接着噼里啪啦放起了鞭炮。在我们全家还懵懵懂懂的时候，我接到邮局专车送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一刻虽然似在梦中，因为我分明看到了祖坟上正冒着青烟。傻帽似的站在那半天，才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打开了录取通知书。但就在那一刻，我差点没背过气去，因为有两个字印入了我的眼帘——兽医。兽医是什么？在农村就等同于劁猪的，一个劁猪的还需要到大学去学吗？我辛苦了这么多年，却考上了兽医专业！我仿佛听到了弥漫在教室中的笑声，吃吃地，久久不能散去，像《西游记》中的地府。

究竟什么是兽医？带着这个问题，我上了四年的本科，三年的研究生，又做了5年的老师，但至始至终都没搞明白，直到有一天我在杂志上看到了一则小幽默。幼儿园里，老师问：“谁能用最简单的语言讲一件最有趣的事儿？”。一个小朋友找起来，奶声奶气地说：“老师，昨天我家的小狗病了，爸爸请来了兽医。后来，兽医来了。天啊！原来兽医是人！”在孩子的眼中，人医是人，兽医自然是兽。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兽医也是人！这则小幽默极大地触动了我，我突然间意识到，我苦苦追寻了10余年的问题，原来竟隐藏在一则小幽默里。什么是兽医？不是别的，就是人！而且是有尊严性、能动性和创造性的人，而不是世人眼中的劁猪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