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芝老人的读书生涯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5:41 阅读(0)
王瑞芝老人的读书生涯
文何建华
我的又一个忘年交，是89岁的王瑞芝老头儿。初看这个老乡党的名字，似乎有点女人味，其实他名字的第一个字，乡人读作shuì，音同税，标准的现代汉语中查不出这种读音，使用范围很小很小的。
在这个不大的县城，如拉出一个老一代读书人的名单，瑞芝老人应当名列其中，且位次还比较靠前。说他出身于书香世家,有点勉强，但也多少沾一点边儿。他说，在他的家族史上，除父亲读过十年私塾外，再往上追溯多少代全是目不识丁。
据瑞芝老人回忆，他9岁入小学，四年读了七册半书，辍学后帮父母干农活儿。时隔四年再考入诸葛寺高小，不到一年时间里，割草喂驴与读书同步，终因郾城战事而永远失去了在学校读书的机会。也就是说，他真正的在校读书时间，断断续续加起来还不足5年。1949年春，已是18岁的他，抱着“找碗饭吃”的想法，与另外两个年轻人一起走进了西华六区政府（逍遥镇）大院，找了个“为共产党干事儿”的小差事。仅凭这一点，成了他日后成为离休干部的重要依据。
参加工作后，靠着建国前那点文化底儿，加上天资聪明，勤奋好学，热情能干，王瑞芝先后在县委工商科、财政科、财贸办、秘书科等部门混出了人模人样，又一步步走上了县法院副院长、邮政局长、统计局长等领导岗位。直至1985年退职，1993年正式办理离休手续。其间，因“文革”返乡务农3个年头。
瑞芝老人的老伴儿，今年八十有三。早年曾做过文艺工作，能歌善舞，气质高雅，后因养育四子四女而把工作弄丢了。她介绍说：“俺家这老头儿，吃穿用不讲究，不吸烟，不喝酒，不打牌，生活十分节俭，唯一的爱好就是买书读书。俺俩有个几十年的约定，我怎么打扮自己他不管，他想买啥书买多少书也不许我管”。
大半个世纪共同的风雨兼程，两位老人养育的八个子女，一个个象羽翼丰满的鸟儿先后飞出了老巢，剩下的只有幸福相伴，另有几大木柜、几大纸箱珍贵的各类图书。书有哪几类？从马恩列斯毛著到文史哲等，有古有今，琳琅满目，基本相当于哲学、文学及社会科学类学者型藏书。书有多少册？书的主人从未做过统计，也没有标出序号，他自己估计有近万册。这些书都读过吗？书的主人反问，不读买它干啥？还买书吗?答曰：“刚托外孙女网购的乾隆版《河南通志》，20本30卷，马上到。《陈州府志》已经到了”。
知情人都清楚，王老先生是个书痴，速读能力和理解能力超强，而且特别善于复述书中内容，举一隅而三隅反。年轻时逛书店是他的最爱，上了年纪以后，搭公共汽车到开封、周口、漯河等地买地摊书是他的常态。他认为，地摊书便宜，有时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弥补缺书之憾。
日前，笔者再次登门拜访，有意引导二老在购书方面有没有意见分歧，或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他们共同说出一件往事，说后哈哈大笑，我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会心的笑声。
老夫人说，有一年冬，由于社会和家庭的原因，日子艰辛，无奈之下，全家人搬回乡下娘家，即县城北关的唐宋岗村。大年初一，老头儿匆匆赶回，一家人满心盼望着他能带回点年货，或给孩子们买些好吃的。谁知，带回的仍是书。争吵是少不了的，老头儿搧了老伴儿的脸，老伴儿掂出菜刀追到院外。是亲友们好言相劝，才平息了新年内战，却为“书痴”留下了笑柄。笔者追问：“是啥书啊，那么上心？”答：“《尔雅》”。怪不得呢，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综合性辞书，读书人看重，当属应该。看来，过个紧巴年甚至干一仗，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