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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一坟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2:24 阅读(0)

 散文 | 赵园菁:一树一坟

 
 
阿 S:
今日回来路上遇见合欢花一瞥,甚为惊艳,只是一瞥,没有回头唯余惊叹。因为我明白也经历过,所有刹那间的美好乃至惊艳都不便深究。
 
那晚午夜,我们一行人宛如一条长长的游龙,手里拿着纸钱和秸秆,低着头,往前走,想不到我第一次践行“低着头大步赶路”是在这个时候。两旁是空旷的麦地,大部分都收割了,但是还是有麦香阵阵,夹杂着温暖而成熟的风,不,这是我想象的,印象中的,是来时感受的。事实上,风冷飕飕的但不刺骨,倒是那声音,游过麦田,穿进竹丛,又溜进我的耳中,我,只敢大步走路了。大步走是为了不落伍,不成为最后一人,不至于身后也是夏日晚间的风。
 
再说那晚午夜的后来,我们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处停了下来,路口交汇处,那风更是无畏狂妄,一个劲地吹啊吹,吹得我们都打寒颤。四周的麦地因为成熟而变得干枯,连同岸上若有若无的麦秸秆,你想啊,那么空旷而辽阔的地方,每一份成熟都充满了燃烧的欲望,但凡有一丁点火星,再加上风的助长,顷刻间便能将这一年的辛劳毁于一旦。而我们,是来“送路”的,要把轿子和箱子烧给故去的人,要烧光每一个人手中的纸钱给故去的人,别的还好,就是那轿子,高大而空,还必须要保证它完整的样子烧完,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没有残缺的轿子,我们都不能去碰。那晚的风向朝东,我们一行人就在西面围起来,留一些人在东面踩灭亦或浇灭偶尔泛起的零星火种,火种随风飘而自在,弄着那群人狼狈不堪,大家都笑了,一直等到燃烧殆尽,彻底浇灭防患。
 
不晓得你看了是否会害怕,我是亲身经历,想写下来都颤抖了好几天,我害怕,害怕那些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的事,存不存在的东西,也不敢一个人睡,一个人待着,尽管是我的亲人。你瞧,接受了那么多科学思想,可能嘴硬说着不信,内心还是很实诚。
 
再说说轿子烧完以后,我们大家取下“披麻戴孝”上的麻绳,绑在旁边的小树上,披着孝,一路向北,走一步磕一个头,走一步,磕一个头,再走一步,磕一个头,共三步。有经验的人告诉我们磕完以后便即刻转身不能回头看,也不能哭泣,我们一行人便又回去了,回到水晶棺旁,守灵。回来的路上依然是去时的风,不过没有那么沉重了。我事后查了查,说是一旦回头可能会使死者看了不舍而不舍得走了。
 
刚得知我外婆去世的那一个下午,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大抵我也挺难过,心里沉沉重重的,说不上来,那天下午坐着三轮去的路上,风是温暖的,柔和的,熟透了的,我想,人们心中是喜悦的,成就的,可是,我外婆走了。村里的人们爱开玩笑,说我要去哭上一哭,棺材旁守上一守,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哭,或许我眼角有泪吧,毕竟我妈妈哭的那么伤心。
 
想不到只那两天两天发生的那么点事,写了这么多却只是九牛一毛。经历了这个事,倒让我更加豁达了一点,人终究一死,生命是那么渺小脆弱,那么短暂可悲,理会拿捏太多反而使负担沉重,不如放空一切,四大皆空,清净无为。
 
上一个月还很火爆的“n号房”“鲍毓明”等现在基本上销声匿迹了,当时我也是特别的气愤,想想自己的经历,格外气愤。大概每个女孩都会有吧,不经意间被占了便宜,可我们大多基本上都默默无闻自己沉默下来,自己明白,却又难以诉说。高中吃饭排队,排在后面的同学就会故意碰上了,但是我每次扭头,什么也没有,我努力的往前往前保持距离,可是并没有什么改善,若是你遇上那样的人的话,这件事要怎么说呢,你一扭头人家也很无辜。还有不经意的被袭胸,很气吧,但又会觉得人家不是故意的,自己想多了。说不清道不明,受了委屈也只能受着这样子,这样子的经历听你一说,我就觉得应该大家都有,可是谁也没有选择去交流去反抗。一个月过去了,它在媒体上消失,在我的脑海里也逐渐流失,我被新的事情包围,就像你说的“日日新”,恐怕只有受害者的身心一直承受着这样的苦楚,就像我们,埋在心底里了,怎么去计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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