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原风景之一

 

原创 邵桂娟  风中幽兰  

 

 

 开头的几句话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就没有踏进故乡，后来父亲的身体也睡在了母亲身边，他们一起在故乡的田野里，静守着故土。我也只是停步在他们的坟墓前，而再没有迈进印满我儿时脚印的小村庄。转眼已是近二十年的时间了。

        近乡情却怯。

        失了父母亲人的故乡，再及望去，眼前升起的是一缕苦涩的烟雾，烟雾弥漫着村前的大柳树，湮灭了母亲送我的身形。儿时的欢笑也裹在一阵风里远去了。乡邻迎客般的笑容，淡去了我曾为主家的最后一丝随意。没有父母的地方，不能称其为家。当老家的小院轰然倒塌，然后易主他人，故乡便成为了我心底的印痕。

        只能凭悼。把故乡放在深深的记忆里，和着父母温暖的眼神，感受着自己长大拔节的声音，故乡，如天际的一颗星星，在我心里时隐时现。

 

拔猪草之一

        小时候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拔猪草。

        农家人每家都养猪，猪养大了，公社就来人统一收购，分好等级的猪身价是不同的，在身上剪出“+”号的是头等猪，是要卖出好价钱的。我家的猪每次都是头等猪，这要归功于我的父亲，他很会挑小猪崽，每年买来的猪崽都是胃口特别好，长得特别快的那种，据他说，挑猪崽得看它的皮，皮松的往往能长大个。当然，有一年他失手买回家一个不开个的猪崽，养了大半年也没长大，后来只能勉强当做下等猪卖掉，这成了当时家里的一个痛点，父亲的这次失误被我们牢牢记住了。

        猪崽能吃是好事，能吃就能长，接下来的事就是，让它吃什么？那时的生活很不好，人自己刚解决温饱，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喂养猪，更没有现在的猪饲料，里面充满了让它们快些长大的激素。

        只能让它们吃猪草。

        猪草自由自在地生长在田地里，水渠旁，堤坝上，需要有人把它们拔下来，采回家里。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尤其小女孩，就显出天生的勤快与持家的母性来了。

        听母亲说，我最早下地拔猪草的时候，还没有麦子高。这些我还有点模糊的印象。当时带我下地的是一个外姓的姑姑，她那时特别喜欢我，不嫌我累赘，给我提着篮子，我只是负责拔了猪草，手里装不下了就找她放到篮子里。记得她细细的个子，梳着两根麻花辫，总是叫着我“小娟”冲我笑。有次跟姑姑去村头的一块麦地里拔猪草，我正在麦子垄里面找猪最喜欢吃的一种猪草，听到姑姑在大声喊我：“小娟，你看，坐在自行车后面的是谁？”我扒开眼前的麦子从缝里一看，唯一通向村子里的路上，有辆自行车，母亲正坐在后面的座位上，我知道她和校长去公社开会回来了，那个时候，母亲就是学校的骨干，每次外出开会必须有她的。欣喜若狂的我高声喊着“娘，娘”拨动着身边的麦子往外跑，可是母亲看不到我，我的声音太小，她也听不到，急得我想哭，我那姑姑就站起来，喊我母亲，“嫂子，小娟在这里。”听到她的声音，母亲慌忙跳下车子，我透过麦子看到自行车一晃，差点歪倒在路上。母亲跑到地里来了，我也就跑到了她面前，看着不如麦子高的我手里还抓着一把猪草，母亲蹲下一下子就抱住了我，她当时肯定流泪了，因为她好久不看我，而我却咯咯地笑着，给母亲炫耀着手里的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