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年

                文蓝天

 

      春运已经开始，新年离我们越来越近，路上总能遇见提着大包小包的大妈们。来来往往的年礼已在各家各户进出，每次出门最多的话题也是离不开一个年字，开年会，做年糕……在年的氛围里我也常常会想起童年时代的年，那时的年让人向往，让人留恋，那时的年可让平静的村子热闹起来，那时的年可让干枯的童心滋润起来，那时的年让我们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那种对幸福的渴望在心中萌生，喜悦的心情在稚嫩的脸上展露。让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年末捕鱼。

      老家的自然村有好几个池塘，小的一般归属于各自的生产队所有，只有熊家大池全村人都有份，捕鱼的时候也最热闹。每年捕鱼有二种形式，一种是用鱼网捕鱼，另一种是抽水捕鱼隔年交替。渔网捕鱼时请来几个专业捕鱼的人用鱼网捕。各生产队派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小小的脚划船抬进池子，几个渔夫就撒开了几乎看不见的玉色的游丝网，两条黑色的小划船一条东一条西在河面上流动，左右前后布下了张张鱼网，不一会儿功夫河面上就会出现涌动的旋流，游丝网的浮漂也左右移动沉浮起伏，有的露出水面上下翻滚，有的跳出水面腾空而起又一个筋斗俯冲入水，水花飞溅，四周河堤上的观渔者欢呼雀跃，阵阵呼叫声使得受惊之鱼四处乱窜，整个河面甚是壮观，渔者迅速从渔网的一头开始起网，渔网渐渐的拉出水面，一条条银白色的鲤鱼，灰白色的青鱼……随着波浪的涌动露出了水面，捕鱼者用一只大海兜娴熟地把鱼篼入海斗内，连鱼带网倒入船舱，不一会儿功夫舱内全是活蹦乱跳的鲤鱼、青鱼、鲢鱼……此时岸边的人们提着一只只大箩筐已迫不及待地等着渔船的靠岸……

      抽水捕鱼就会显得更为热闹。三个生产队的队长集合在一起商讨年末捕鱼之事，最后会每队各派人手参加捕鱼，其它事宜犹如现在的年会安排的井井有条。

      前一天傍晚就开始从外地借来潜水泵（有时也会用柴油机）抽水，开始只有池塘附近的村民知情，整个池面同往常一样沉浸在月色朦胧的夜幕里，整池的水位开始一寸一寸地往下降。晚饭后不胫而走的消息也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同时也传到了其他小伙伴们的耳朵里，一夜间所有村子里的小伙伴们都奔走相告，商量着怎样天明以后一块儿去捕鱼，我也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兴奋不已。天色已晚，村民们陆续关闭大门息灯睡觉了，只有偶尔的鞭炮声断断续续地在旷野里回荡，父母亲开始打起了呼噜，我呢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想象着捕鱼时的一番情景，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梦里依旧是鱼塘里的场景……

      第二天听到奶奶的叫唤声，我揉揉惺忪的眼睛睁开一看太阳从天窗上照下来已在床前了。我已顾不上吃早餐，两腿一蹬穿上裤子，披了一件棉衣，连鞋带也忘了系，急急忙忙奔向南河头（熊家大池）。到了那里让我傻了眼，池塘四周的河岸上站满了人，有的在河岸的小路上，有的在菜地里也有的在河埠头树蓬下，只要能站人的地方到处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声鼎沸，一片喜庆欢乐的场景。原本波光粼粼的池面已剩下黑乎乎齐腿深的泥水了，捕鱼的青壮年们上身穿着破棉袄，下面露着大腿在奋力捕鱼，这下可好，大大小小的鱼全被捕了上来，鲤鱼、草鱼、青鱼、鲶鱼、黑鱼、鲫鱼黄刺鱼……有时候也会碰到鳗鱼，一旦抓住大的甲鱼或者大的鳗鱼，捕鱼者惊叫，岸上的观者也会大呼小叫，此时河岸河底一片欢腾，过年的欢乐景象在河池的四周展现。小孩们总是偷偷地下河去捕一些小鱼小虾，我也是撸起裤腿从池塘的缺口处爬下去，但常常被捕鱼者呵斥一次次赶上岸，（捕鱼者除了养殖的大鱼外，其他的小鱼及杂鱼都归渔者作为捕鱼的工钱）我们虽然能捕到一点点小鱼虾，但浑身上下沾满泥浆，回到家里还是被父母责骂，可我们心里还是乐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