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掩黄昏,凋零了一地的黄花,在寒风中憔悴损。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3 22:05 阅读(0)
庙诗仙专栏 | 栏杆拍遍
门掩黄昏,凋零了一地的黄花,在寒风中憔悴损。
一间茅屋内,桌上的一杯浊酒散着余温,却浇不灭胸中垒块。两鬓苍苍的他,无心再细剔灯花。那微弱的一晕昏黄,摇摇曳曳。
是醉了,还是浊眼老花了,为什么眼前的这点微弱的火苗竟然化作了一匹跃动的赤色骏马,那一点忽闪的蓝焰犹如身披金甲的壮士在冲锋着,带领着身后五十位英姿飒爽的子弟兵,在马鸣嘶嘶的奔腾中、在狼烟滚滚的猎风里,向金军护卫森严的五万人敌营,突袭而至,想当年,锦檐突骑渡江初,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他的嘴角微微地笑了,这样的笑容已遁迹了20年!
“咣当”一声,窗外的寒风猛烈地撞击着那破旧的柴扉,似乎一下子敲醒梦境中的他。
看着眼前的一壶浊酒,欲要隔篱呼取,却只剩下灯影幢幢,人孑立。他慢慢地走到墙角,静默地看着墙上挂起的一柄宝剑和一弯雕弓,满满的灰尘,积得太厚,连岁月也沧桑了容颜,当年,可是君王御赐的啊!
依稀还记得崇政殿上那千金般重的期许:“辛壮士,这柄倚天剑,这把震天弓,今终遇知己呀!请君擢此倚天之剑,弯落月之弓,为我大宋,西北望,射天狼!”
“整整20年了啊,上饶的闲居,徒增髀肉。老夫虽位卑,可从未敢忘忧国。可有谁人,敲我柴扉啊!”如此的感叹,无人问津,只有窗外呼啸的寒风,和那一弯冷冷的秋月。
他取下宝剑,缓缓地抽出,剑刃已有些许斑驳的锈迹,可不知为何,紧握剑柄的一刹那,他的血液似乎沸腾了起来,燃烧了起来,一如从前。
在这狭窄沙场——茅屋内,他像一个孤独的剑客,用力地挥舞着,口中不住地吟诵着昔日诗篇,“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沙场秋点兵哪!杀!杀!杀!”
就在那声嘶力竭地怒吼中,手中的剑突然坠落在地,“哐当一声”!他又一次地笑了,笑得是那么的悲凉,摇曳的烛火和屋外的寒风似乎都静默了。“难道真的是我老了?连剑也提不动,挥不动了?”回首的刹那,他的目光徐徐落在了书案上,墨痕还未干去,“那诗稿上‘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的无奈之言难道真成了我余生的宿命?”
“好酒,好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再一次酒倾壶觞,似醉卧沙场。
“咚咚咚”,此时此刻久阖的柴扉发出了声响,他以为又是一袭寒风的恶作剧。
“咚,咚,咚”,缓慢而有力的声音再次叩起。
“风敲的声音不该是这样”,他定了定神,清醒了渐醉的头脑,“难道是他……”
前不久的一封信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
“幼安吾友弟,不日,叨扰贵府,一叙幽情,只恨相见甚晚……”
门开的一刹那,一个面容苍瘦,双鬓花雪,而目光坚定有神的老叟,屹立在门口。
那一年,他63;那一年,他78。
一间茅屋内,一盏烛火微微,一壶浊酒淡淡,喜逢热中肠,扣案而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