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背,我的上学路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16:10 阅读(0)
老师的背,我的上学路
作者 | 施崇伟
那年,刚刚开始小学上初中要通过考试才能进入。父母为了让我能考入县中学,把我转学到在县城上班的表叔身边。
那时,距离升学考试仅有十天了。
再重要的考试也泊不住孩子贪玩的心,何况这些天表叔正好在外出差!
终于盼到放学的钟声,也如撒欢的号角。我早已经瞄好,校园的院里停了一辆板车。那辆板车,是我们家乡极为普通的运载货物的工具,但它却成了一群十一二岁男孩子的“玩具”。
我和小个子的爬到木板上,体育委员李印是大个子,把持了车夫的角色。板车在院里行驶,“向前向前向前”的歌声在校园里响起。车速加快,耳畔仿佛能听到风声。那份惬意诱惑着其他小伙伴的加入。车上的人由五六个增加到十来个人。一堆热汗淋淋的胳膊和细腿挤在了一起。我不小心被挤翻下木板,车辘压过脚腕,钻心地痛、尖利地嘶叫,吓散了狂欢的小伙伴们……
我的尖叫声越过教室的格子窗,传到在教室批改作业的周老师耳朵。周老师的双脚比风的速度还快,向我一路狂奔。我感觉到了我进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直到在医院,我才敢看看我的脚,脚腕已肿成了面包。再看看守着我的周老师一脸的焦急与汗水,我不敢哭了。
医生说,至少一周内不能下地走路。
我的嚎叫再次响起。马上就要考试了,一周不能下地走路,我怎么上学呢?爸妈送我到城里的小学上学,就是为了让我考取县中学的初中。我这不仅是断送我的前程,这也是毁了一家人的梦想啊。
严厉的周老师以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抹去我脸蛋上的泪花,她把我搂紧在怀里,她用温暖的气息吹拂着我受伤的脚。“孩子,别哭了。这几天,你就住在家,我天天背你上学放学,不让你丢下一堂课。”
我的脚还在疼,但我没哭。
我只是在流泪。我趴在周老师的背上,我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我的泪水打湿了周老师的花格子衬衣。打湿她漂亮衣服的还有她的汗水。
从学校到老师的家,有一段不近的路。六月末的太阳,炙烤着尘土飞扬的马路,热浪似乎在冒着烟。下了马路进入一片小树林,林中有一条沟壑,空手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我看不到脚下的路,但我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周老师疲惫的脚步停下了。我感觉到,是那道坎到了。她双手把我往肩上用力一托,我的目光越过她油黑小辫,看到脚下那道深沟,隐隐约约的沟底,乱石、稀泥,我不寒而栗地闭上眼睛。我眼里什么也看不见,我只感觉到一股力量的传递,我伏在老师身上,我在飞翔……
老师的家住在三楼,那个年代没有电梯。一步一歇,一步一喘。我感到疼痛再一次袭来。那种痛,不是从肿起的脚腕来的,那种痛来自心底。
第二天,我的脚仍然肿得厉害。我的疼,丝毫没有减轻。老师背着我,走在上学路上。我咬着牙,没有叫出声来。我屏着呼吸,耳朵里全是周老师累的喘息的声音。当我被她稳稳地放在教室座位上时,她瘦削的脸庞落下的汗珠,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身上。
每天,周老师背着我上学、放学,一直把我背进考场。
语文考试的作文题目是《毕业前给老师的一封信》。这样的考题,无需构思,也不用草稿。我记录着老师背我上学的情形,已是泪湿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