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沉沉的夜，窗外沙拉拉地响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02:44 阅读(0)
夜雨
方 清
死沉沉的夜，窗外沙拉拉地响，没什么值得兴奋的，今夜我失眠了。
整天沸腾在川东这座小城的喧嚣随着栋栋高楼的灯光而坠落。什么声音呢？雨声还是流水声？我问自己。
春雨么？我再次问自己。
我的卧室临窗楼下是一条小河。这是一条由几条山涧溪流汇集而成的小河，穿过离我家二十米处的龙王桥，再跌入五六丈高的龙王潭。这水声从潭里浮上来散向空中哗啦啦的，似水声又像雨声。白天里，小城的噪音淹没了它的低吟浅唱，只有夜深人静时，这哗啦啦的乐声才渐渐撞击我的耳鼓。每次这欢悦声在我耳边跳跃，我总忍不住拉开窗帘向外瞅瞅，看是水声还是雨声。
每年入秋以后，这条小河水逐渐瘦弱，消瘦成只剩下凸凹有致的嶙峋肋骨，只剩下一条长蛇一样扭扭曲曲的水流朝龙王潭下游去，坠落成哗啦啦的低吟。关上窗户，就成了沙拉拉的小雨声。
妻子正打着轻酣，怕惊醒她，我不敢摁亮壁灯，摸索着拨开窗帘，路灯已熄灭。夜幕中，远处高楼明明灭灭萤火虫一样亮着点点灯光，除此之外，什么夜看不见。
我又蹑手蹑脚摸向客厅。女儿的卧室虚掩的房间漏出一丝儿紫红色的微光。我拉开落地窗帘，将玻璃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在紫红色的微光里，我看到了晶莹剔透的细小雨滴拉着长长的丝线不紧不慢地坠落。
风么？还是春姑娘吐纳的芬芳？冰凉冰凉的，裹夹着浓郁的泥土清香，直入我的鼻孔，仿佛母亲的乳汁浸润着我的心田。
除夕那天，母亲说今天立春。我一阵莫名的欣喜。我在冬天里盼望春天，它今夜终于叩响了我的窗棂。
前两天，艳阳高照。我和堂弟去云城寨生态公园转悠。园里的花草树木并不因为春寒料峭就瑟瑟缩缩。红梅黄梅傲立枝头，樱桃李树米粒大的花苞也在枝梢探出头来，树们的肌肤也渐渐丰满着精精神神地泛着绿意。因为春来了。
今夜，我的故乡，那个叫五台坪的村庄也下着雨吧，也许正纷纷扬扬下着雪呢。我儿时的五台坪，，在春寒料峭的初春或多或少是会下场雪的。五台坪海拔高度有千米左右，山上下雪，山脚下的小城却是细雨霏霏。雪花飘飞也是今夜这般沙拉拉的轻响，仿佛年轻的母亲在呼换酣睡中的孩子。我想，我那五台坪的父老乡亲们一早醒来，见到白茫茫的一片，会是一种怎样的喜悦心情呢？那茫茫的白光里闪耀着丰收的希望以及千山之外为美好生活而奋斗着的儿女——我故乡的兄弟姐妹们的声声祝福和殷殷期盼。
今夜有幸相逢初春的第一场雨，见证了春雨润物无声的千般柔情，催生新芽。我坚信，故乡的父老乡亲一定会有一个好年景；我坚信，奋斗在千山之外的兄弟姐妹们一定会获得丰硕的成果。而我，一个远离故乡的子孙，还有什么理由止步不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