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鬼叔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20:41 阅读(0)
烟鬼叔
文/朱钟昕
堂屋里，王英的丈夫“烟鬼”紧皱着眉头，伴着剧烈的咳嗽声，他弓着的身体颤抖着，两脸憋的通红，那双眼睛里泛着泪花，猛地，一大口沾满血液的浓痰被咳了出来。
“烟鬼”真名李本，天生胆大，不信鬼神，好抽草烟。一支用水竹根雕刻并嵌有铜嘴的，长八寸，大拇指粗油光发亮的烟斗长年挂在腰间，一时不抽便浑身无力，心里堵得慌。吸上一口，烟雾一吐，顿时两眼放光，精神百倍。
“烟鬼”这个绰号，事因村里那个老光棍而得名。老光棍，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半夜走家串户，小至偷鸡捉鸭，大到牵羊赶牛，只要拿得动看着顺眼的，都尽收囊中，闹得附近村民怨声载道，鸡犬不宁。
在田地到户第二年夏天的一个晚上，老光棍又提着一袋从邻村摸来的几斤腊肉，途径一块坟时，看见有火光闪烁着，极像人们传说中的“鬼火”。
这块坟地是老光棍回家的必经之路，不信鬼神的老光棍想看个究竟，便壮着胆子，麻着头皮往前冲，走着走着忽然发现那“鬼火”没了，等到快接近坟墓时，便隐隐约约听到有孩子的哭喊声：来人啊……快来救命啊……
走了十几年夜路心里直打鼓的老光棍想着，三更半夜怎么会有孩子在坟地呢？难道真得遇上鬼了？顿时汗毛到竖，冷汗湿透全身老光棍壮着胆子猛喝一声“谁……？”话音未落，坟头猛然冒出一个没头的鬼魂来，哭叫声更加凄惨：“来人啊……救命啊……”
惊吓过度的老光棍，甩掉口袋，一路狂奔……回屋后，一时神志不清，高烧不退，足足卧床一月有余。此后老光棍再也不走夜路了。
都说人吓人，吓死人。等到老光棍没了踪影，李本迅速捡起一袋腊肉，便往家里跑。为了此事，李本母亲还责骂了李本一顿。原来老光棍看到的“鬼火”，是李本躺在青石上抽烟时，为了节省火柴，便把准备烧给爷爷用的冥币，撕成一条条的，再搓捻成小纸筒，用火柴点着，点烟时，张嘴轻轻一吹，纸筒便然了起来，点着烟后随手一晃，火焰马上熄灭，如此反复点烟，远处的老光棍便以为是“鬼火”现身了。
这天，躺在青石上抽烟的李本，想起前几天无意中听到的一段话：“崽啊，那个偷我们家鸡的老光棍又来了，你去把菜地上那个还没扎头的稻草人拿来吓唬吓唬他……”
李本抬眼望去，不远外果然有人影晃动，等到老光棍靠近时，便遵照邻居的话，把那无头的稻草人举了起来，心怀鬼胎的老光棍，真得把只有十四岁的李本和稻草人当成无头鬼了。
后来得知真相的村民都叫李本为“烟鬼”。
李本这段时间咳得越来越历害了，王英天天唠叨，夜夜劝他戒烟，可李本死活忍不住口。
看那样子，王英气得拿了根晒衣杆子把李本挂在堂屋横梁上的一排烟叶都顶了下来，搂上几大抱，全扔到屋前的河里。王英发誓，不能让自己的四个儿子再沾半点烟味。
缓过气来的李本登眼了，努力地张了张嘴：你……你……吱了老天没哼出声来。这些烟叶可是李本的心肝宝贝，足够他抽上两年。
“婶，您这是干啥呢？把“烟鬼”叔的烟都丢了，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王英扔烟的一幕刚好被骑自行车过来的村长撞个正着。
“是大侄子村长啊，你烟鬼叔决心把烟戒了，是他让我扔的……”王英边说，边盯着村长车架上梆着的两大袋大米，心中忧叹着：还是当官好啊，在这青黄两不接的时候，一买就上百斤大米，我家孩子一个月都没闻到米饭的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