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头水牛 | 记忆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7:48 阅读(0)
我家那头水牛 | 记忆
那日，趁周末离开城市去放风，沿六安90里山水画廊南下，一路风光旖旎。在东石笋附近，层峦叠翠，柏油马路像根棉绳般沿着山势起起伏伏，蜿蜒曲折。
在一处上坡时，我被一辆卖力的农用三轮车超过，紧凑的车斗里栓了只棕色的水牛，一对短小上扬的牛角，两只挺直的大耳，从我身边路过时，一双黑色大眼却沮丧的看着我，这时，我触电般想起了年幼时家里的那头水牛，因为我的缘故，它被拉走时也是万分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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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五岁的时候，总盼望着能有一头牛，因为同龄的小胖总在我面前展示他骑牛的样子。而我这个愿望和我的妈妈不谋而合，她在父亲面前说：咬牙也要养只牛了，犁田耙地不能一直借人家的。
于是，那个秋天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妈妈忙着将两头哼唧哼唧不大情愿的白毛猪赶进了一间猪圈，剩下的一间冲刷了好几遍。中午，父亲踩着饭点牵回了一只棕黄的水牛，妈妈一边责怪父亲回来晚了，一边欢喜的将那水牛牵进了精心准备的猪圈里，那头水牛就是我家里最金贵的东西了。
父亲说，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在街北头（镇上专门进行耕牛交易的地方）物色，小的牛犊不能立马干活，壮年的牛卖的少而且价格贵，就这2岁出头半大的牛刚刚好，再喂几个月就能下田干活，正好赶上来年早稻播种。
我家也有了一头牛了，妈妈的愿望实现了，但我仍然没有在小胖面前挺起腰杆，虽然我只要拽着牛鼻绳子，无论去哪那水牛都得跟着，但是只要往它背上一趴，想爬上去骑它的时候，它就会扭捏的躲着，我始终没有办法骑上去。所以，傍晚的田野里，以小胖为典型的小伙伴们，悠然的骑着牛走在阡陌的田埂间，看着蓝天夕阳，而我却只能拉着我家那头水牛，走走停停，有时气上头来，往它屁股上踹上一脚，它就一惊，往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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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那年的春播，我家不用再借其他人家的耕牛了，父亲配合着我家那头水牛驰骋在田里。犁田时，水牛套着轭，牵着犁头，父亲把控着方向，他们身后露出一行行波浪似的新土；耙地时，父亲站在耙子上，水牛牵着耙在灌了水的田里往来穿梭，他们的脚下产生一片片泥水交融的浑浊，散发出春天田间独有的味道。
那次春播，我对我家那头水牛产生了小小的崇拜，干农活时，它一直那么神采奕奕。妈妈说，是我放养的好，骄傲之余，我下定决心，要加倍对它好。于是，我不再介意能不能骑它了；每天傍晚，总等他肚子吃的圆鼓了才舍得回家；下雨的晚上，猪圈漏水，怕它淋坏了，央求妈妈把它牵回家里；炎炎的夏日午后，它在猪圈里经常被热得喘个不休，我就经常顶着烈日把它牵到水塘里泡着，自己却被晒得黝黑……
那个秋天还未开始的一个早晨，父亲背着一床被子，拎了一蛇皮袋衣服，在村口跳上了一辆拖拉机，跟着一阵沉闷的“突突”声，去了大城市打工。我在村口的槐树下，看着父亲远去的方向，哭得精疲力竭。
之后的一个傍晚，牵着水牛往满世界青黄相接的稻田里走，交错的田埂上每一处都有父亲的影子，回头望向绿树掩映下的村子，想到父亲已经离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水牛默默的走近，用头蹭了蹭我，然后贴着我的腿边卧倒在地上，我感觉奇怪，收住了哭声，看到它的侧背正对着我，年少的爱玩的天性突然战胜了离别的伤感，两手往它背上一撑双腿跨了上去，它抬起头，撅起屁股，抬起前腿，站了起来，一切都很温和，我第一次骑上了我家那头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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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骑着我家那头水牛，可以悠然的在田埂间享受蓝天夕阳了。小胖却对于他失去的优越性似乎耿耿于怀，总想找件事再把我比下去，看谁跑得快，看谁爬树爬得高，看谁骑着牛可以最先到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