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县红色故事︱岳春霞： 飘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03:41 阅读(0)
莘县红色故事︱岳春霞： 飘
这是七十年前的濮县徐庄村。私塾冯先生的独养女儿冯飘师范毕业，她女承父业，在村子的一个小学堂里与十几个村童相伴。孩子们亲切地叫冯先生的女儿“飘老师”。和孩子们在一起，飘的日子充满欢声笑语。只是，每每孩子们散学，她便隐隐生出一种寂寥。
安来了，一袭灰布长衫。戴一副黑框近视镜，安出现在飘眼前的时候，飘感觉心中燃起了一只雪亮的灯盏，这只灯盏亮得闪眼，照得飘那颗沉寂的心隐隐而疼。
“我叫安，咱们国民政府让我帮你办学堂，请您多多照顾！”安一边微笑着自我介绍一边伸出右手，看到飘红着脸并没有伸手的意思，他尴尬地缩回手，把灰布长衫里那页介绍信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屋里喝茶。”飘说完自己一阵风闪进院子一角的小屋。
安被安置在门口那间厢房里。于是，孩童散尽的时候飘不再形单影只。读书、写文章，看安画画，日子相处久了飘发现他们有很多相同点。
飘有一本书，是族里留过洋的六爷送她读的——她是族里唯一读书放脚的女子。书里讲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虽然这本书陈旧得没了封面没了扉页，飘知道这本叫做《降魔记》的书曾经是六爷的宝贝。而今，没了六爷，《降魔记》易主，飘比六爷更珍爱它。家族里的其他读书人想看这本手抄的《降魔记》，飘舍不得，怕族人给她弄丢了，她宁可自己抄一遍送人。族里几个识文断字的后生笑着咒骂她：小气鬼，一辈子做老闺女吧，没人给你找婆家！
与安相处的日子里，飘把压在箱子底的《降魔记》拿出来，安不但被书里凡人战胜妖魔的故事所吸引，更是被六爷一手漂亮的小楷所折服。书中有两幅画，《魔王入笼》、《螳螂捕蝉》让安爱不释手。
飘大方地说：“安，这两幅画送你了，你拿去裱了吧。”
安很感动，但他表示：“君子不夺人之爱，有机会我临摹一幅。”
除了教书读书，安给飘说得最多的是国内局势，一说起狼烟四起遍地疮痍的祖国，这个坚强的年轻男人就会泪流满面。飘被他的激情所感染，和安一起忧国忧民。有了共同的志向，安和飘之间的话题更多了，安的那间小厢房里常常传出《松花江上》、《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等歌曲，而且，这里的孩子都学会了这些歌曲，开始在周围村子里传唱。
半年后的一天，安告诉飘：“飘，最近我要走了，这是组织上的决定。”
飘惊讶：“组织上？你是共产党员？”
安点头。
“我读师范的时候，教务主任说共产党都是凶神恶煞一样的魔鬼，共产共妻杀人如麻。我被骗了！”
“我们在这个村子里已经成立了‘穷人救国会’，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自由民主的红色政权，让天下的穷苦人当家作主！”
“我听父亲说过徐庄有个‘穷人救国会’，带领村子里的穷人分粮吃大户，让穷乡亲度过了饥荒。原来是你们领导的啊！”
安微笑点头：“这个学堂以后就是组织的联络地点，我走后还会有其他同志来这儿开展工作的。”
飘不舍安的离去，但也明白，安是组织上的人，学堂不是他的久留之地，他一定会走的。那段日子，只要安不出门，就形影不离地陪着飘。飘很感动。
半月后的一个早上，黎明出门的安直到深夜才回来。屋门虚掩着，飘还在等他。他轻轻走近飘，看到飘斜依在他的床边甜甜地睡着。安有些颤抖，感到心里暖暖的。
书桌上棉油灯的火焰欢快地跳着，屋子里氤氲着熟棉油的香味，那支饱蘸了墨水的狼毫笔斜躺在笔架上。安的影子在灰黄的土墙上忽明忽暗，床边的飘美得犹如一尊冰清玉洁的塑像。安轻轻拍了拍快要跳出胸膛的那颗心，对自己说：“安，不要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