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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老女人与花白头发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01:39 阅读(0)

 散文︱吴雁晴: ​半老女人与花白头发

 
女人要么嫩如芽,要么老如瓜,不老不嫩最尴尬——打扮打扮还能勉强叫徐娘,不修边幅的,一般被称作大妈。
头发要么黑如墨,要么白如雪,不黑不白最尴尬——不但看起来脏兮兮好像久未清洗,更衬得脸色灰扑扑特别大妈。
 
我们小区有位大妈就特别不大妈,因为人家头发全白,如同春蚕吐的丝,加上红衣白裤,倍儿精神。记忆中我奶奶也是满头银丝没有一根黑头发,老太太很瘦,爱穿象牙黄的绸衫,风吹衣袂很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可惜这仙气没有遗传给我。我不多情,却早生华发,十八岁时曾被一问路的大叔喊大嫂,几十年风鬟雨鬓,越发“旧白增新白”,而且白得不纯粹,不干脆,浑浑沌沌拖泥带水。
 
那天过路口,见前边的宝马司机降下车窗骂人,骂挡了他右转的花白头发的环卫大妈“老杂毛”,我顶着一头杂毛,已没有了义愤填膺的勇气,只能物伤其类,独自黯然一秒钟。
想起出门时,车前玩耍的小孩儿一脸崇拜地看着我:“你会开车啊?俺奶奶就不会。”
......
奶奶的荣与辱,好悲催!还是去染发吧,冒着致癌的危险,又一次食言而肥。
 
坐在“发际线”,跟老板二明讲关于“奶奶”的故事,说干脆给我染个“奶奶灰”吧,起码灰得均匀,再长出来白头发也不至于黑白分明太刺眼。小帅哥给我染了七年头发了,很聪明地一直叫我“姐”,而不是“阿姨”或“大妈”,这次实话实说:“姐,染奶奶灰得化妆,要不就真成奶奶了。”想想我几十年如一日只抹五块钱宫灯杏仁蜜的黄脸,唉,算了,照旧吧,板栗棕。
 
少年不识愁滋味,黑头发偏要挑染出五颜六色,少年人的杂毛是耍酷;而今识尽愁滋味,靠染发膏遮掩杂毛,饮鸩止渴为装嫩。
 
白发与皱纹,比毒酒还可怕吗?智者说,对于颜值,时间是把杀猪刀,对于气质,岁月是杯女儿红。想想大家怎么夸董卿的——若有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
但是,看脸的时代,芸芸众生,谁有闲心透过你颓败的皮囊欣赏你的心里美?若是白发苍苍也罢了,根据中国尊老敬老的优良传统,坐公交还有人给让个座。偏是花白头发,既装不成“青葱可人”,也够不着“年高望重”,青黄不接,不上不下,不尴不尬,鸡狗不待见。
 
这世界对半老女人真的不太友善。
 
且不说三八婆与三八节的瞎联系、颜控代表贾宝玉对“死鱼眼珠子”的嫌弃,也不说人老珠黄女明星无人问津的悲伤、中年男吊丝升官发财死老婆的梦想,单说普普通通的职业女性,也是年逾不惑最倒霉......春去也,落花流水,一把辛酸泪!
 
单位派活倒没有年龄和性别歧视,像我这样行将退休的老巾帼,必须和小须眉一样拼,有时被拍在沙滩上,有时根据需要还得化作春泥更护花。美眉如花,我见犹怜,抛个眼风自有英雄助美,到我这儿,英雄说:“不好意思哈姐,我那边还有工作。”我赶紧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你去忙,我一把年纪哪能耽误你们茁壮成长?”
一把年纪,虽然有时被调侃“资深美女”,但我很明白他们的画外音是“老菜帮子”。早已没有了撒娇求助的资格,所有问题自己扛,扛成了女汉子、男人婆。
 
难得有个公费出差算是喘喘气,我和才子同去。登记住宿的时候,服务生问是不是夫妻,我急忙摇头否认,还是摇晚了,比才子慢了半拍,才子很受伤,此后的三天会议,彼此形同陌路,一直保持着200米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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