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木林场里的故事

                 李金元

 

每年的五月份，朋友君都约我驱车去距鸡西市区七十多公里的桦木林场采山野菜。在那里除了能收获一大堆燕尾菜、蕨菜、广东菜、黄瓜香等山野菜外，还可尽情享受在原始森里踏青春游的野趣。

今年朋友君又约我去采山野菜，不同以往的是，这次朋友的母亲也和我们一起去。老人家已七十五岁了，身板硬朗，精神矍铄。防虫用的围巾头罩，防芒刺的手套和防滑胶鞋一应俱全，看得出老人家对进山采野菜是心想意往，兴致满满。

朋友君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过，父母退休后曾在桦木林场住过几年，因为这里的环境好，父母想过一下安静的生活，至今我家在场部还留有一间半的老房子。父亲早些年过世了，我们特别怀念他，桦木林场的一草一木都让我们觉得特别亲切。每年的春天和秋天，我都带着家人来采桦木林场采野菜、采蘑菇，有时还到场部的老房子住上一两天，桦木林场与我们家有着特殊的情结，

    过了恒山区民主乡，车子开始进入林区，通往桦木林场的路是近年新修的水泥路，尽管蜿蜒回转，却平坦敞亮。路上行车很少，两侧的林木青翠欲滴，远处的山峦郁郁葱葱，湛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大家兴奋地谈论着采野菜的一些话题，老人家也欣然地打开了话匣子，前几年，我在北京的女儿家住了一段时间，女儿很孝顺，有时还带我到颐和园、故宫和八达岭长城游玩，这些地方好是好，可就是没有咱桦木林场的感觉呢。车子平稳地行使着，老人家慢慢讲起了桦木林场里的故事。

           那年初冬，天刚刚下过一场小雪，我和孩子他爸去山边伐枯木当烧火柴。在跨过一条小河时，我突然发现河中间的陡洼处平放着一个用柳树条编的扁篓子，碗口大小的篓子口朝外敞开着，篓口往下是又细又窄的篓脖子，再往下是扁扁大大的篓肚子。河两边已结冰了，河中间的活水正好从篓子口流进去，又从篓子的缝隙流出。周围没有其他人，是谁放在这里的呢，干什么用的呢？我和孩子他爸琢磨半天也没弄明白。回到场部，我就去问邻居王大哥，他告诉我，那个篓子是用来窝鱼的，叫鱼窝子。入冬后，窝鱼的人就将鱼窝子放到河里水流集中的地方，这叫下鱼窝子，由于天冷水凉，河里的小鱼、河虾、还有蛤蟆被冻僵了，随着水流流进鱼窝子。几天后，下鱼窝子的人将鱼窝子取回家，一顿鲜美的野味就来了。

 

 

不久，又遇到一件新鲜事。那天我在山上发现一颗很高的杨树的树枝上有一团绿色的东西，像一个大鸟窝，还开着粉红色和浅黄色的小花。奇怪了，这都是大冬天了，杨树叶都掉光了，这颗杨树怎么还开花呢，我真想把这颗树伐倒看个究竟。回到场部后，我又去问邻居王大哥，王大哥笑着跟我说，那是冬青，冬天叶子也是绿的，那些红的和黄的不是花，而是它结的果子。冬青是寄生在树上的一种植物，是靠鸟来帮忙长在树上的。冬青的果子上有粘液，鸟儿在啄食时，有些果实就会粘在鸟喙上，当鸟儿在树上栖息时，会用喙擦蹭树干，种子就留在树丫上了，还有，鸟儿吃了冬青果子后，没有消化的冬青种子就会随粪便留在树丫上，于是冬青种子就在树丫上生根发芽，通过吸取大树的水份和营养生长开花结果。冬青还是一种药材呢，能补肝肾强筋骨，除风湿通经络，益血安胎通乳，还能治烧烫伤和冻疮。

在桦木林场住的那段日子，我还遇到过危险的事呢。老人家饶有兴致地接着说道，每年秋天，我都跟邻居去踩元蘑，元蘑大都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而且长在枯死的椴木上，什么地方长元蘑，老人们都知道，年年都到这个地方去踩。这年秋天，邻居张老太太领着我去山里踩元蘑，就在我们快要到地方时候，走在前面的张老太太突然转过身，神情慌张地压着嗓子对我说，前面有“黑小子”。 “黑小子”是当地人对黑瞎子（黑熊）的称呼。我吓得腿发软，心怦怦直跳。刚才我们的说话声“黑小子”可能听到了，我们不能走原路了，还是绕着走吧，这样可以躲开“黑小子”，张老太太边说边狠狠地扯一下还在发愣的我，于是我跟着张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悄悄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张老太太又瘦又小，平时看不出有多大能耐，现在却成了我唯一的依靠。正当我心中庆幸躲开“黑小子”的时候，张老太突然又停住了，并回头示意我不要出声，这时我发现张老太太的脸都变白了。我站在那里即不敢迈步，也不敢出声，更不敢往前看。过了好长时间，张老太才转过身悄声跟我说，我的天哪，刚才咱们与“黑小子”正好走了个对面，“黑小子”看到我了，耷拉着眼皮瞅了我一会就扭头走了。今天的蘑菇咱们不能踩了，赶紧回家！我跟着张老太一路战战兢兢，还不停地回头窥看，傍晚的时候，终于平安地回到了家。这事已过去好多年了，现在想起了还后怕呢。那天多亏张老太太胆大心细，沉稳果断、不然，可就出大事了。从那以后，我经常去看望张老太太，并从张老太太得知，“黑小子”这种野兽很凶猛，如果遇到人多，或者有人向它大喊大叫做动作，它就会发怒攻击人、攻击人时，它专门用大爪子拍抓人脸，桦木林场就有人被“黑小子”抓掉了鼻子，抓开了脸皮。如果遇到“黑小子”，你就呆在那了别喊也别动，也许它就瞅一会就离开了。张老太还风趣地说，那天呀，咱们和“黑小子”想到一块了，都想躲对方着走，结果就碰到一块了。这个“黑小子”可能看我这个老太太又瘦又小，即没肉也没油水，黑不溜秋的，不好吃，所以瞅了一会就走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