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的代价

文/常虹

 

 前言:行走在城市多年，那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庄却没有忘记，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清晰，曾经的那些年、那些人、那些真真切切发生的故事，慢慢如画卷般地在脑海里展现。虽已找不到证明的物具，但我想用文字补缺一下遗憾。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白庄。事情发生后引起了整个白庄如地震般的晃动，也波及到三里五里外的村庄,人们摇头叹息,进而惋惜,再进而痛惜。那时，白庄是一个贫穷落后的村庄，村里农户不多，男女老少都算上也不足千人。白福根就生活这里。

  白福根在白庄是独门小户。上边的父母是谁，兄弟是谁，姐妹是谁？别人都说不清楚。他好像是从异乡移植过来的一株狗尾巴草，无人问津，无足轻重。福根家穷，有三间土坯平房，房屋墙体的坑洼不平和斑驳脱落似乎诉说着他家的沧桑，再加上不怎么规则的院落，四周是高低不一的土墙，院门只是用几根木棍捆绑在一起的栅栏。他家院门的前方是一条土路，这条路绕过福根的家通往村的另一头。风水先生说，这样的宅子风水不好，门前有路，辈辈受苦。白福根父母过世早，他没怎么上过学，人很老实，也长得憨，脸上还有黑褐色的斑点，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邋遢。他只知道扛锄头扒持那两亩地，田间地头干活的庄稼人无论怎样说笑，都感染不了在一旁闷着头干活的福根，这些似乎全然与他没关系。即便有人和他搭话，他也只是表情木讷地“嗯啊”两下便是作答了。

       以福根的现有条件找对象是非常不容易的，到了二十八九岁了还光棍一条。所幸村里有个好心的媒婆帮忙，把邻村的贾姓女子金凤介绍给了福根。

       说起贾金凤，身体有点小毛病。罗圈腿，头发焦黄，牙齿稀落，脸色发灰，人也老实，没读过书，条件不算好，不过在村里再丑的女子也能找到婆家。就这样媒婆抛出的一根红线左一拉右一拉就把两个人拴在一起了。从此，一个小家庭诞生了。

       福根和金凤结婚一晃六年过去了，女儿白花花和儿子白光光相继出世。两个小家伙没有传承父母的缺点，白白的、胖胖的，看上去机灵聪明，煞是可爱！花花和光光的到来给这个沉闷的家庭带来了生机，从此福根的小院里有了欢声笑语。

       某年夏天，炎热无比。本来夏日里蚊子就多，再加上福根家里卫生条件不好，蚊子乱飞。两个孩子经常被蚊子叮咬，奇痒难受，身上常常挠破，有时化脓。花花可怜巴巴地看着父母嚷嚷着“痒痒，痒痒……。”光光不会说话，小手不停地挠，不断地哭。这一对老实的夫妻呀，一对糊涂的夫妻呀，一对愚昧的夫妻呀，啥也没想就拿起家里的农药“敌敌畏”，就往孩子痒处涂抹，哪里痒往哪里涂。边涂抹边安慰孩子说：“不哭啊！不哭啊！抹点药就好了，抹点药就好了……。”

       花花和光光慢慢地安静下来，两口子松了口气，以为药效起作用了。确实是药性发作了，两个孩子嘴里有白沫溢出，福根突然明白了什么，踉踉跄跄地跑出去，大喊：“不好了，救人哪！救人哪……”，金凤抱着两个口吐白沫的孩子不知所措，吓傻了。邻居们听到喊声，院子里马上聚集好多人。有人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有人套马车准备往县医院拉。村里的医疗条件不行，村医急切地指挥着大家“快、快……快去县城，晚了就来不及了！”

       人们慌乱地把孩子抬上车，还没有到达县医院，可怜的两个孩子花花和光光，呼吸由微弱到停止。然后是福根和金凤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场面让村里人无不落泪。金凤死死地抱着两个孩子不放，猛烈地摇晃着：“孩子醒醒啊，醒醒啊，花花……光光……你跟娘说几句话呀！”她一会儿爬在花花身上，一会爬在光光身上，她一会儿扒花花的眼，一会儿扒光光的眼，她用手扒开光光的眼睛:“光光，睁开眼看看娘，看看娘呀！……”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顷刻间变成这样？她坚持孩子一定能活过来，执意要送孩子到医院。好心的人们满足了她的要求，医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