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安详的人

 

原创 胡耀武 

 

 

昨晚睡的很迟，可一大早就被紧靠住所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给吵醒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到处都在闹瘟疫，所以，虽然吵闹，也要长天开着窗。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一阵接着一阵走近又远去的汽车的马达，仿佛是听到了时间的车轮，来了又去，心中颇为感慨。正值早春二月，早晨才六点过一些，曾在夜里透过窗玻璃晃着我眼睛的灯光，这时候已经被自然光削弱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身体不是很好。可能是母亲怀孕的时候，由于日子太苦没有吃过饱饭，我出生的时候体重太轻，元气不足吧。也可能是早些年，经常熬夜而弄坏了身子。到了现在，倘若夜里睡的略微迟一些，头就会疼，腿就会酸，肋骨就会往身体两侧坠，双眼就会酸涩疼痛，不想再睁了。这一切痛楚都会在熬夜之后来的准时、来的突然。若是这个时候我就在床边儿，定会立刻迫不及待地躺下，蜷缩成一团，连睡前的洗漱都不愿意去做了。

去年夏天，因为家里的一些杂事，我辗转于两个城市之间。中午回不了家，常年习惯了的午休自然也就没了。辛苦一天，很晚才能回到父母的住所。不过，母亲每次都会把饭菜放在餐桌上给我备着。而次日我又得很早起来，吃了母亲很早起床为我做的早餐，赶着时间去五十多公里外上班。就这样来来去去一晃就是近五个月，着实把我给累倒了，也把母亲累着了，让我亏欠了母亲更多。

据说一般男人的身体机能在三十岁达到高峰，此后就逐渐地衰退了。而我已过不惑之年，显然早已衰退到了半山腰了。每当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死。我是不惧怕死的，从来都没有惧怕过。我知道，包括我在内所有活着的人都会死去，死亡面前，是没有赢家的。我一直以为大多数人都在平庸地活着，少活几年，多活几年在本质上是没有太大区别的。而我的确是一个非常平庸的人。

我之所以常常会想到死，主要是觉得生命于我只有一次，一生中最辉煌的年岁也就短短几十年的光景，是绝没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的。但我却常常因为失去了自己最亲爱的人而悲伤，因为爱情苦涩而伤感，因为被损坏了贵重的物品而倍感痛惜，因为不被理解、没有得到宽慰而难过，因为被朋友出卖、失去朋友而失望。几十年的光景，好像经历了许许多多。然而，当我回首往事时，才发现前半生平平庸庸，一事无成，一无所有。所有的时光都被这些无奈、失落、纠结与痛苦有负于生命的因素给填充了。

我见到过许多奋斗的人。几年前见到他们的时候，青春靓丽、充满朝气与活力。几年后再见时他们已头发花白、身形疲惫了。我也见过许多慵懒的人，几年前见到他们的时候体格肥硕、衣着邋遢，几年后再见时他们比前者更为苍老了，两眼珠黄，身形已成病态了。是啊，所有的人都在老去，都在失去他们的韶华后逐渐走向暮年，无论是勤劳者还是平庸者。于是，每当我感觉到疲惫不堪的时候，自然就会想到了死，就会想到我已在懵懵懂懂的痛失里错过了韶华，而现在又要在不经意里丢掉暮年了。我无法左右时间，更无法抵御衰老。而在这无声无息中装的满满的无奈与痛苦，确又是一种最折磨人的催化剂。那么，世间有多少人脱离了这种苦？我想，是应该有吧。可现在的我，还不是。

我曾想自己应该是森林中的一棵树，经历风霜雨雪而慢慢长大，和大自然融为一体，清新脱俗。但频发于世界的森林大火，让我感觉到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我曾幻想自己是一朵云，在微风吹拂下四处飘游，看看流云之下的世间百态也是挺有趣，但剧烈的火山喷发，把天空染成了乌黑，让我意识到这种想法是多么的荒谬；我也曾想过自己若是一只飞鸟就好了，可以无拘无束自由地飞翔于蓝天，来往于东西南北。但看到各大市场都在出售着各种鸟儿的尸体，我发现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危险。世间，没有一处是可以安稳的，真的是这样？我已经降生在世间，就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来承受世间的一切。躲避只能存在在幻想中，每日必须接受生活给予我的所有馈赠，无论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