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爷爷已经走远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13:47 阅读(1)
栀子花开,爷爷已经走远
徐诗
初夏开始了,又到了栀子花开的季节。
大多数我这个年纪的人,对栀子花的最初认知来源于何炅的《栀子花开》。这首歌在作为何炅代表作的同时,成为了一代人关于校园、夏天、男女、青春的记忆。
而我第一次知道栀子花,是在爷爷的入葬仪式上。
爷爷是土葬,宗族里的男性们在选好的风水宝地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坑,有拿幡的人,有拿遗像的人,有撒纸钱的人;有人哭泣,有人敲锣,有人打鼓......那是一次彻底的诀别,场面混乱而有序。
入葬仪式结束后,要放鞭炮,表姐把我拉到几米开外的路边。她从一棵树上摘下一朵开得正盛的白色鲜花给我,你闻,很香的。低头嗅了嗅,瞬间被那种清新的香味折服,我问她这是什么花,这个就是栀子花,何炅歌里的栀子花。
我一直不太记得爷爷去世的具体日期,于是那朵盛开的栀子花便成了爷爷忌日的一个信号。每次我看到花开了,就会想到十几年前的那个初夏,爷爷突然去世了,没有留下遗言,我也无法给予他安慰。
爷爷奶奶有很多孙子外孙,唯独我,是真正被他们抚养过的。小时候爸爸很长一段时间是单亲父亲的状态,我长期被寄养在农村的爷爷奶奶家。奶奶是强势且固执的,她掌握家里的话语权,扮演一个大家长的角色,说出来的话大多数时候是刺耳。而在这个家里,爷爷的角色大多是和稀泥,他用自己的方式使家的氛围更加柔和。
爷爷的墓碑上,伯父用四个字描写他走之后我们的心境——乡里失笑。那些快乐的氛围随着他消失了,乡村的泥泞小道上看不到一个瘦弱的背影身后跟着一串小孩子了,傍晚的院子里的歌声消失了,夜晚孩子们围坐着听故事的板凳会没有了。
他的确是太讨孩子喜欢了,从我父亲那一代开始,他就给村子里的所有孩子起各式各样的绰号,只要碰上孩子就要逗他们一逗,他脑子里还藏了取之不尽的故事和笑话,总能把人逗得大笑。
小时候不太喜欢奶奶,所以我总是跟爷爷睡。闭上眼,现在还能想起他衣服上的味道,那种无法描述的淡淡香味,总叫人安心。我会在睡前要求他给我讲故事,他总是信手拈来,随便一张口就是一个有趣的小故事。那些故事大多是荒诞的,大多数是农村人的事,而非我后来听说的那些公主王子的故事。
上学以后,我通常只有在寒暑假和爷爷奶奶待在一起。爷爷的“故事会”由来已久。夏天,所有的孩子吃完晚饭都会聚在我们家的院子里,搬着小板凳围坐在爷爷身旁,一盘蚊香在我们中间缭绕。
他通常是被“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还在吃晚饭的时候就有很多小孩来问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喝点儿小酒,整个人就显出一种迷糊的可爱来,摇着他的蒲扇夹着拖鞋从堂屋里慢悠悠的晃过来,孩子们看他来就放把靠椅在中间,等着他来坐。但他又好像吊胃口一样,往旁边的小菜地走去,或是逗逗兔圈里的兔子,或是走到别人家的院子里和大人们聊些有的没的,通常要我使用“暴力”手段才把他拉回“舞台中心”。
爷爷很多时候在家里是一个氛围的调节器,因为对于儿童而言,奶奶总是过于严肃了,她的世界里全是“不准”。爷爷每周会去赶集一次,因为要走很多路,他会在很早就起床,然后他会在奶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跑到床边告诉我:“待会儿给你带糖回来”。于是那个上午,我就会充满期待。他回家后,就会把我悄悄拉到一边,和我一起吃糖果。
或是怂恿我去奶奶的菜板边儿蹲守着,趁奶奶不注意抓一两把菜板肉,然后偷运给爷爷。奶奶就会破口大骂。我们爷孙俩对偷菜板肉带来的这种略显“禁忌”的快乐一直是乐此不疲。
虽然小时候在农村待过一段时间,但我对于农作物的认知一直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