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子花就像野花一般开在故乡的山野里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11:55 阅读(0)
【西南文学•散文】王建军（四川）/桐子花开
桐子花就像野花一般开在故乡的山野里，淡淡的素白，淡淡的清香，谈谈地来，谈谈地去。
桐子花总是开在暮春的清明时节，牵着春天的尾巴卑微地出场，然后悄悄地开放，似乎在帮助大自然送别春天；冷雨纷飞，素花零落，似乎又在帮助村民祭奠故人。
一想起桐子花，便想起我辛劳的母亲来。小时候，暮春时节的我常常在山岭放牛，于百无聊赖中，总能透过丛林，望见母亲在山地中劳动。母亲身着蓝布衣衫，时而佝偻锄禾，时而蹲地除草，时而扶挟菜栏。土埂旁的桐子花簌簌飘落，令母亲劳动的画像动幻起来，妹妹一身红棉袄跑进画面，换来母亲疲倦的笑颜。
桐花落尽绿叶开，桐子叶绿而宽大；待叶满枝头，犹如华盖。在大太阳天里，我们会陪伴劳累后的父母在桐子树下歇凉。父亲会讲一些爷爷讲过的老掉牙的故事，母亲会静静地纳鞋底，我则会做自己的手枪，就妹妹会认真地听父亲讲故事。待大哥把粪水担上山，母亲便佝偻着背又钻进地里，于是大家又忙活起来。
茂密的桐叶下会挂上拳头大小的桐果，青桔一般。放牛时，我们会摘下来打游戏，把山凼里乱叫的林蛙雨蛙树蛙打得翻肚皮，直到水面翻起白白的一遍，然后又看它们翻身活过来，乱叫着四散跑开。自从母亲告诉我们桐果成熟后可以卖钱，我们便不再乱摘桐果了。成熟后的桐果黑且坚硬，我们便上蹿下跳地把它们打捞到背篼头箩筐里，然后搬到土门桠街市上去卖；运气好能卖一块多钱，然后兄弟姐妹每人可以分吃一个金灿灿的天鹅蛋。
多年以后，母亲在桐子花开的时节去世了。走得突然，走得静悄悄的，黑黑地躺在我的怀里，半张着嘴，半睁着眼，就像故乡山野里干皱裂缝的桐子果，枯萎飘落。
十八年过去了，我未曾忘记母亲，却也忘了桐子花。直到几天前看到蒋兄李兄拍的照片，得知舒家湾的山岭上有一大片桐子花，雪花一般地洒满山坡，煞时好看。我便与妻一同驱车前往，沿着盘山公路上到桐花岭，但见白茫茫一片桐子花开满山野，开得朴朴素素，开得冷冷清清，开得凄凄戚戚。就像是在向芸芸众生展示平平淡淡的生命，又像在替人们祭奠飘然远逝的亡灵。
查阅历代诗文，难寻桐花诗篇。桐子花，或许就为卑微而生，也当悄然而逝。淡谈而来，淡淡而去，轻得你只能用心去牵挂。
但以此纪念那平淡的桐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