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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您知道我现在想您吗?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09:19 阅读(1)

 二娘,您知道我现在想您吗?

□ 河北  赵颖
 
 
快过年了,我和丈夫买好年货开车去离城八十多里的老家去看望婆婆和亲戚。结婚三十年,丈夫老家对我而言,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村头到婆家的各种标志性建筑,尽管这个村庄很大,胡同很多,但我永远不会走错;陌生的是这个村里的人,可是因为我常年在外,只是节假日在家小住几天,所以除了几户本家和近邻,我差不多都不认识。每次回老家见了生人也不过听丈夫介绍叫声“大妈”“大爷”或者“嫂子”“大哥”而已,过后也就很快忘记了。
 
四十分钟后,我们进入老家村头,当看到胡同口那堆大石头,我下意识地向里望了一眼,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方走来,我忍不住大叫一声:“老张,二娘!”老张看看我,又看看我眼神所指的方向,然后怪怪地盯着我说:“媳妇,你是不是病了?一惊一乍的!那是二娘吗?二娘已经死了快十年了!”定睛再看,那个人的身形确实有点像,同样是矮矮身材,花白头发,但头上戴的不是蓝头巾,而是羽绒服的蓝帽子,走路也比二娘快多了。意识马上清醒过来,是啊,那个被我叫做二娘的可怜的老女人早就不在了。
 
二娘应该算我在老家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里最熟悉的人了!刚结婚时我去婆婆家常常会遇到她,但每次见我回来,都会借故马上离开。即使我热情挽留,她也是怯怯地看我几眼,勉强待上几分钟。几次过后我就忍不住向婆婆打听这个这个白发苍苍、身材矮小瘦弱被称为二娘的奇怪老人。
 
和她近距离接触是在2003年,因为我太阳穴处的一个小手术意外失败,我的左脸经常红肿,有时甚至连带整个脑袋都涨痛僵硬。为此我走过好多医院,吃过很多中药和西药,可最终都无济于事。后来北京301医院的一位医生告诉我,我这病可能是神经受损,没有什么好办法,有可能时间长了会好些,当然也可能永远不会好。我本不是个好美的女人,但脸上经常红肿甚至青紫着实让我难堪,再加上工作的性质,必须面对众多的人,所以我一度非常苦恼。遇到陌生的人或新的群体我总是先向人解释,以避被人殴打之嫌。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我曾默默地垂泪,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那年夏天我回婆家,正赶上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婆婆说:“要不你去找你二娘去,让她给你按摩按摩吧,我头痛时她常给我按摩,挺管用的。”我不抱什么希望,但有病乱投医,还是按着婆婆的指点去二娘家找她。破旧的木栅栏,半坍的低矮的石头墙,房顶上长着各种杂草,黑黑的破旧窗子。见栅栏门虚掩,猜想二娘一定在家,我便一边喊着二娘,一边径直走了进去。快进里屋门时二娘才迎出来,见是我,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就匆匆往里走说:“哎呀,可了不得了,我侄媳妇来啦!”等我进门,一股浓浓的味道扑面而来。二娘把炕上的东西推了又推,把炕席掸了又掸,拿手巾擦了又擦,然后怯怯地要我坐下。我抓住她的手赶紧坐下,忙说:“我家也是农村的,您就不要忙乎了!”听我这么一说,二娘紧张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一点。我向二娘说明了来意,二娘显得异常高兴,忙让我快快躺下。她打来一盆清水把手洗了几次,然后才在我的头上脸上按来按去。不时地问我:“舒服些吗?”当听到我说很管事时,我看到她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不一会她便大汗淋淋,我叫她休息会儿,可她说啥也不,按完之后她还顺着我的发丝从上到下给我梳头,一边梳口里还念念有词,她说这个很管用的。那次回婆家,我连着去了三次,每次她都累得出一身汗。在我的记忆里我好像没有享受过妈妈的抚摸,可二娘的手就像我想象的妈妈的手在抚摸我一样,我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浓浓的爱意。最后一次临走时我悄悄地放在她的枕头下二百元钱,虽然不多,可当时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等我回到婆家不多时二娘就满头大汗地赶过来,非要把钱还给我,我当时说了,就算女儿给娘一点钱买点吃的吧!最后二娘流着泪把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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