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边关木棉花

□ 四川  傅柏林

 

 

 

木棉花又叫“英雄花”“攀枝花”“英雄树”“烽火树”,是攀枝花市、广州市以及高雄市的市花。木棉花之所以叫“英雄树”，是因为它的躯干壮硕,顶天立地,花瓣的颜色红得犹如壮士的风骨，色彩就像英雄的鲜血染红了树梢。木棉花代表攀枝花、广州和高雄市民独具特色的人文景观、文化底蕴和精神风貌。

 

初见木棉，是34年前部队在参加云南八里河东山防御战的路途中，仰望高山峡谷里，一株株挺拔的木棉树，满树红花绽放，映照了山水，朗照了那片清明的天空，我被那恣意的美丽所震撼。一旁的侦察队副队长告诉我们：“这就是木棉花。木棉花亦称“烽火树”，被视为英雄的象征。如今, 穷兵黩武的越南当局占领了我国老山、八里河东山等边境奇线山峰，不断向我边防居民开枪开炮，破坏了边防居民的生产生活。为了维护边疆的和平安全，作为军人，我们一定要用生命捍卫祖国锦绣河山”。挺拔高大的木棉树，擎起朵朵红花，鲜红如血，原来我魂牵梦绕的木棉花居然如此灿烂。眼望这满树的“火焰”，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出征前团首长在誓师大会对参战官兵的勉励，军人，活着是一面旗帜，倒下是一座丰碑，用青春和热血捍卫祖国的尊严，因为你们心中装满了对祖国人民的无限赤子情怀。

 

第二次看到木棉，是在三亚。仕途失意后的那个春天，细细雨丝淅淅沥沥，既湿润了芳草，也浸湿了我的衣裳。我徘徊在木棉树下，细细打量那舒展光洁的枝干，只见它刚直舒展，层次清晰，在雾蒙灰暗的天空下，显得那样的磊落直率，枝头欲放的蓓蕾立在强悍的枝干上，和我一样期盼着万里晴空的蓝天。火红的木棉花，开得红艳又不媚俗，始终透着那般无视权贵又不谐蜂蝶的傲然正气，即使生命最后一刻，翩跹落地，五个花瓣也团团紧簇，不离不弃。我手捧落花，泪流满面。古往今来，有多少仁人志士，在艰难环境中，不丧失凌云之志，穷其一生，就是为了成就一项人生事业名垂青史。

 

再次看到木棉，那是九年前的清明节前夕，我和战友们一行去老山、八里河东山。沿途有许许多多的木棉，或独处，或群落，都出落得英姿飒爽，满树腴美的花朵如潮澎湃。在行进的路上，源源不断的老兵向潮水一般涌向这里，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汇聚在这里。老兵军帽上戴着闪闪的红星、领口处鲜亮的领章、胸口处不朽的军功章和纪念徽，让这山这水、这天这地黯然失色。有的老兵携带自己的老伴，有的老兵抱起自己的孙儿。还有的老兵拄着拐杖、坐着轮椅、戴着墨镜、晃着假肢，在一种锐不可当、牛气冲天的勇武之中朗照寰宇。

 

在南疆，我仰望那些重峦叠嶂的大山，耳际又响起隆隆的炮火声和冲杀声，让我回到了自卫还击的血雨腥风之中。我仿佛看到了邱少云式的“钢铁战士”董永安，在老山那拉口潜伏战斗中， 不幸被越军炮弹击中，身负重伤。为了不暴露潜伏小分队目标，防止剧烈疼痛发出的呻吟，董永安紧紧地咬着光荣弹，双手插在石缝里20多公分，10个指头的肉皮全部向上翻着，地上留下了一滩鲜血，直至壮烈牺牲。滚雷英雄韩跃奎，为了给被雷区阻挡的后续部队开辟通道，用竹竿拍用尖刀砍，用身躯脚掌开路，在前进了50米后踩响地雷，左小腿和右脚掌被炸断，拖着两条伤残腿脚，艰难挣扎着向前爬行，硬是爬出了一条24米长的血路。用身躯滚过那一米胜过万里的地雷阵，24米的血路，七尺男儿的身躯铺就了一条直达胜利的通天大道。

 

在老山，在八里河东山、者阴山，在西南边防线，满山遍野的木棉花开得如火如荼，浩瀚深远。我默默地仰望苍穹，眺望远处那一株株饱经沧桑的木棉，每一株木棉都是一个个不灭的军魂，每一株木棉都是烈士们永远高昂的头颅。我虔诚陶醉在这种如火如荼之中，我沉浸在这种浩瀚深远中。那些被忠骨构成的山峦，那些被鲜血浇灌的花树，那些被梦想鼓满的风帆都一一地成为人世间最美的自然和人文风光，让我们赏心悦目、气定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