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水杉
杉叶心事重,送别诗无用。远去故人愁,明月雨不懂。轻逝花落空,已隔几朝梦。别泪掩妆容,去年剪春风。
——题记
去年八月,在绿枝摇曳的水杉旁,满载回忆的庆同楼中,同样青涩的你们,别扭地缩在军绿色的迷彩服里,像是还未泡开的豆子,举手投足都尽露稚气。青灰色的天雾气沉沉,东边太阳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想念那蓊蓊郁郁的水杉了,曾两次将位子移至窗边。初次是深秋时节,她的叶牵扯着小枝,和着秋风,簌簌而落,萧瑟唏嘘徒增。极少时,叶子会被风送到我的书页上。叶脉细小致密,泛着褐色,不知此时的杉叶,是否也似我的回忆那样锈迹斑驳。第二次是今年初春,那时的天气乍暖还寒,天空破了一道口子,而雨水止不住的瓢泼,鞋子在水洼里淌了好几个星期。我以为不出太阳,她细碎的绿就抽不出新芽。可一夜之间,她们就变了模样,记忆里,那星星点点的嫩芽,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在、,恍惚了我的双眸。
她并不像松树那样坚硬,甚至连微风都可牵动主干,却一直欣然而立。辗转数十座春秋,似乎离合荣枯的次数多了,叶生叶落都从容。自她们扎根庆同身后时起,目睹了多少学生在课间的吵吵嚷嚷;笑看了多少学生上课时的神游天外;窥视了多少学生偷藏在抽屉里的零食袋;瞥见了多少学生羞涩的粉色信笺······楼里的人走了又来,无边的岁月来了又走,她只缄默寂静地站着,流年带给她的,不是离合不是悲欢,只是一圈、一圈的年轮罢了。
一如当年初见。
那时的我们,在穿过杉叶稀疏的光隙下,面带腼腆地问着对方姓甚名谁。年复一年,每一群孩子都重复着相同的事情,在相同的座位上,捧着相同的课本,以相同的话语开始对话。少时许诺过初心不负要相伴而行的伙伴换了几波,泛泛之交虽多,知心之人却又屈指可数,又是否近在身侧?同窗之情虽不是固若金汤,但也紧密得不忍割舍。喟叹的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水杉的叶之所以在秋天决绝淡然地离开树梢,是因为她将要在诗意的春天重又缀满枝头。正如每一次分离,都是为了下一次的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