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倦客
夜,微凉。偶尔有几点星光,闪一下,很快又被云层遮住。
飒飒风起,吹皱一江秋水,江上的一叶扁舟也随之轻轻摇晃,舟中红烛摇影,分明照见一个苍老的身影在缓缓举杯独酌,佝偻的身躯仿佛不胜疲惫。浪迹天涯的孤客,你是否在杯光的泛影中看到了千里之外的家乡,是否看到了那积着微雪的小径?小径两旁耸动着春的消息,自己曾踏着积雪,微吟诗句,陶醉于华彩的辞章之中。
然而岁月的西风,早将青丝吹作华发。悠悠岁月天涯醉,一分秋,一分憔悴。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早已揉碎在尘世之中,化为杯杯苦酒,倾入喉咙,百转在心,郁积勃发出来的却是一声轻叹。
淅淅沥沥的,那是雨的声音吗?哦,果然是下起了细雨,风挟着雨,将自己包裹在初秋的寒气之中。匆匆饮下杯中的酒,一道暖流从心中升起。还记得那一年的秋天吗?你我对坐在窗下,也是听着缠绵的细雨,举杯对酌,相看两不厌。灯花爆响,吓了你一跳,你嗔怪着轻轻将灯花铰去。我只管看你,忘了饮酒,被你取笑,唤我“呆头鹅”。那时你的明眸,就是最醇的美酒,我陶醉在其中,不愿自拔。
不知哪里亮起一道闪电,将老人浑浊的双眼照亮。
归去来!归去来兮!
灯光剧烈地抖了一下,只见这片小舟掉转了船头,轻快地滑向了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