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狂想曲
太阳从天边堕落,一声尖叫。
蝴蝶敛起翅翼,发出仓促的呻吟。
城市的垃圾令人欲呕。
此刻,即将被灯光千刀万剐的岂止是这如丝绒般的夜色?
天地间到处都是山川河流,人群中到处都是熙熙攘攘。影子在腿下渐成了路,踏着自己的影子,步履勿勿,有些疲倦,而影子却从不疲倦,仍然曲折地,或长或短的,以我们所不注意的方式里存在着。影子是黑暗的,黑暗的影子里埋藏着什么?谁又能撩起它那黑的面纱?谁又敢,谁又愿撩起它?我们终还是无法看见藏于它深处的那许多。嘈杂人群里,有的只会是一片冰凉的死寂,每一张笑脸背后都是深入骨髓的孤独。而孤独,这种致命的悲伤不会因为你所扮演的社会角色而有任何不同。莫名而又巨大的孤独从一个个身影里慢慢渗出,静静地,静静地淌入每一个人内心深处,噼噼啪啪,扇着翅膀,绝望地响。而命运在冥冥中默不作声,它对这块土地也没有了任何兴趣,于是,它掸了掸衣袖,远去了,我们的脊梁于此同时被轻轻折断。这些悲哀,从寂静的夜色流过心灵,让我真的很痛。痛,痛入骨髓的痛,让我不敢大声言语。有些痛在很久以后依然很痛,柔软的心灵在粗糙的手掌下感觉到坚硬的痛,感觉世界被慢慢撕裂,心便开始了燃烧,血液纷飞四溅,我却终于看见了埋在火焰下的哀伤的脸。我现在又想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我想说什么?只是有点悲哀。大音无声,大象无形,大道到简,大巧无工,这几个简简单单的“无”,也就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也许这才是人在这宇宙中所处的实质,所有的爱,痛,欲望……思考,都也是无中生有,这是件多么可笑苍白令人发疯的事?
脑袋里面全是乱麻,什么东西能把它们一根根抽出来?
时光呵正缓缓地流淌;星星正热闹地忧伤……我停下来,站在大地上,抬头看天,天上的星星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星星,那点点滴滴的星光便也就是死去之人哀伤的眼。夜色如花香慢慢袭来,我在夜幕中悄然痴立,看着这漫无边际的夜色是如何漫不经心吞噬人间。天越来越冷,一只盘旋九天之鸟被罡风吹散,白羽纷飞四溅,我想把那唤作雪,渴望它能埋葬大地。没有谁知道或说是敢正视,能把大地最终埋葬的,只会是我自己我默然,眼前这些,远远望去,便似传说中的天堂,安静,美丽,动人……但这里真的是天堂吗?
夜色中腥臭的血正在无数个心脏里潺潺流动。
血是种可疑的东西,应该是头凶兽,轻手蹑脚,潜伏在身体里,让我们有了挥霍的勇气。所以城市是这般肆无忌惮。此刻的血液慢慢凝结,死亡的血让这个世界变成永远。无边无际的虚空是这个宇宙的实质。我在黑暗中睁开眼,冥冥黑暗有着惊人的重量,它们默不作声在血管中流旋。泪水从眼眶里缓缓跌落,沉甸甸,一滴滴笔直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回声。血从心灵处一滴滴跌落,它们很痛。也许是因为这世上还有痛,才会明白自己是活生生地存在,所以因此也就有了渴望,有了一行行寂寞文字。文字能说明什么?我不知道,文字许多时候都比语言或动作本身更易丧失心灵的本义。通过文字我们真的能走进另一颗心灵吗?我怀疑。
此时夜空如此寂静,似乎侧耳就可听到脉膊的跳动。
黑夜真的是拥有一切,甚至于生命。一切都是这样沉甸甸。不知道日子过去多久后,我们才能真正静下心,把过去仔细审视。无需评价,盖棺论定式的评价。你我需要反省,让过去成为利刀,剖开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痛楚中我们涅磐,我们都可以成为龙风。把心放开,把自己忘掉,什么也不想,一任那些文字载着灵魂随意奔跑,四处流淌。文字的美让我们通体生香,那些泛黄的书页,熏人的霉味都已成为见证生命曾经存在的物。火焰燃起,文字在火焰中涅磐,龙凤飞起,文字已死去,此刻你就是真正的你自己。美妙的文字会让人拥有快感,死去的文字也能让你整个人都美妙起来。用心感受它们,你在触摸着它的灵魂,百鸟啾然,天花坠下,真正妙不可言的文字总能把我们通体洗刷得干干净净。飘着的,也就是动人的,雾起于野,风起于叶,四处茫茫,不知身所何栖,心何所居。我微笑,随那动人之心情而飞,而舞,而自在。
忘掉欲望的喧哗之声,莫被它的浮光掠影所惑。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口,闭上眼,有些倦,思绪丝带般飘动,一缕一缕,它们让我也幻想希望。希望如美酒一坛,揭封十里都香。一杯,一杯,又是一杯……有人醉了,挣扎了几下,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