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养“宠物”的人

 

  

作者|钱君秀

 

（一）

一夜的低热烧的我口干舌躁，晨曦微现时，我迷糊地睁开眼睛，全身的疼痛让我起床也显得困难，当我挣扎着想爬起床喝口水的时候，隔壁38床的中年妇女已把茶杯递给了我，我向她展示了艰难的一笑，习惯地道了声“谢谢”，这时，我看到了她充满爱怜的眼神……

 

 

 

（二）

 

护士来挂水了。

 

“39床，现在挂的是化疗的药，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请通知我。”护士小姐温柔的语调让听话的我跳了起来，“什么？我为什么要化疗？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把医生叫来，我不做化疗。”这时的我一定非常激动，护士小姐看我反应这么强烈，连忙一边安慰我，一边联系了医生，医生赶过来跟我解释：因为你的免疫系统不够好，所以需要用一些免疫抑制的药进行调整，免疫制剂的药就是普通人说的化疗药，只是用药量和用法不同，护士小姐说的化疗也是没有错的，挂完水后身体会有一些反应……

 

很久很久，我只能听到药水一点一滴进入身体的声音，38床的病友默默地看着我，病房里没有其他任何声响，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她的眼神告诉我的是理解，或许就是这种理解支持着我走过了第一个难熬的化疗日子。

 

那一天，医院的上空一直是灰蒙蒙的，一如我阴霾的心情。

 

 

 

（三）

 

每天早晨，医生按时查房。有一次，我无意间看到医生拉开她的衣服进行检查，发现她腹部有一方保鲜膜包着，医生走后，因为好奇，也因为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比较熟悉的缘故，我忍不住问：“你得了什么病？那是什么刀疤吗？怎么还没有长好？”她浅浅地一笑，很平静地告诉我：“我得的是直肠癌，手术在三年前就动过了，这次感觉不太好又住院了。”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但是，我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这时候我感到了语言的苍白，豁然明白了她看我时那双充满理解的双眸。

 

 

 

（四）

 

有了这次的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子近了好多。又是一天早晨，太阳穿过地平线早早地照到了我们的病床上，看着这样的好天气，我忍不住提议：出去走走吧。她欣然应允，于是，初冬的早晨，我们穿着棉衣，挽着彼此的手走出了病房，走在了医院那条洒满阳光的小径上，秋日里没有凋谢的几朵小菊花还固执地站在枝头，享受着阳光的普照和露水的滋润，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不禁感慨万分，“活着真好！”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曾经我都想到过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说着这样的话，我觉得脸上微微泛起红色。她看了看我，一定是我的话触动了她，她打开了难得的话匣子：刚得这个病的时候，由于医院误疹，病拖了很久，那段日子生不如死，把后事都安排好了，幸亏有位好朋友天天看着我，开导我，后来确诊了，开了刀，在病床醒过来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好象重生了一次。这次住院是肿瘤转移了，转移的位置不能动手术……“那怎么办？”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没事，拿不掉我就养着它，别人养狗、养猫，我就养个小瘤子吧。”她一直那么浅浅地笑着，慢慢地说着，“好好地养着它，用医生的药，用我的好心情，它会跟我和平相处的。”听她这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上话，只是眼底忍不住浮出泪花，是心酸、是无奈，更多的是敬佩，我挽她的手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