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桑榆晚

 

王林祖

 

      霜降节气到了，气温最近急转直下。树木全都变了颜色，呈现出几经冷雨霜冻的沧桑。一些落叶早的树木，树下每天都是从枝头飘离的黄叶，将最后的愿望深情交付大地。我每天从树下经过，眼光总停留在那安详坦然的一树黄叶。凉风掠过，似形态各异的黄蝶，断翅无力的鸟儿，飘飘摇摇，坠落地面。或没入同样已变了容颜的草丛。叶落归根，它们在带给人落寞心情的同时，也引发人对生命意义的深思。存于天地间，每一个生命都有独特轨迹，也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阴雨连绵的日子，很少有人在风雨中漫步。只有树，将冰凉离别和幸福，统统都纳于树心，沉于地底。一切复杂的心绪，都被囚禁于室内。这样的天气，一定有人凭窗而立，瞻望风雨，思索人生天地间的意义。人生一路走来，风风雨雨，都该从容面对。风歇雨停，那窗外的暖阳，不是又在诠释着生命的意义?

 

      午间的暖阳，格外珍贵。池塘的水清澈见底，一切又重新焕发生机，连树叶也显得神采奕奕。不忍回到室内，将阳光拒绝。于是，选一处竹椅，将身躯舒展放松，任太阳抚摸脸颊的皮肤，将蛛丝一般的琐事丢到脑后，阳光，总带给万物生机。池中不再经常露面的鱼儿，排好了队，又在阳光处开始了觅食嬉戏。可惜，它们看不透，也不理会人类的种种复杂心机，但以本能，总始终保持着对人的高度警惕。阳光竟然具有穿透力，一会儿就晒得人微微出汗。一些没安排午休的老年人，大概也如我一样，不肯浪费了中午的暖阳，安闲地坐在太阳地里沐浴。我明显看到，阳光在他们的怀里泼撒飞溅。人生到了晚年，连眼神也充满了暖意，溢着幸福。他们自由支配时间，令人眼羡。小区环境宜居，大多老年人总喜欢待在院子里，以稳慢的脚步，访问同样质朴的大地。

 

平时，他们喜欢漫步。腿脚不灵便的老人，甚至感觉是在挪步，或者确切说是在数步子。他们可能在粗略计算留意，自己今天又走了多少步。老年时代的思维记忆力，十分可贵。对他们来说，生活自理，出入方便，应该就是最大的愿望和奢求了。夏季傍晚，路灯下，我有时仍见一些熟悉的面孔，钦佩他们的散步的执著认真。有时，我面带笑容打招呼，他们向我友好地点点头。

 

      近一两年来，我发现小区内一些老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是回乡下去养老了，还是已经作古，不得而知。生命就是过客，每个人都会遭逢相同的经历。最可怜的是下不了楼的老人，假如无人帮扶的话，恐怕那居室会成为心中可怕的牢笼，即使心中满怀生的勇气。

 

     从春花烂漫，夏日融融，秋风煦暖，冬雪皑皑，一路走来，生命最值得追怀和尊重的是奉献。不应该在寂寞凄凉的晚景中，苦苦打发时日。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愿深秋带给我们永远的生命启示。莫道桑榆晚，人间重晚晴，愿所有的生命永得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