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喂 草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05:20 阅读(1)
拾 喂 草
拾 喂 草
【散文】
刘景河(山东东营)
初秋。野茫茫,秋草长。老家的庄稼地里、田埂上、沟坡上长满了“蔓蔓子草”“稗子草”“谷谷莠”“芦草”等野生的青草。家乡的父老把它们都叫喂草,牛马羊吃了它上膘快,牲畜都喜欢吃,咀嚼起来摇头晃脑,津津有味。
农家的孩子,从小对青草野花仿佛先天就有一种依恋关系。从学会走路,渐渐懂事开始,跟着大人们上坡下田,便亲近花草,熟悉花草,融入花草。田间地头,河滩沟坡,花草很多,多得叫不出名字,辨不清种类。孩子们拔一把野草,摘一朵小花,可以玩耍一个中午。野草鲜花与孩童结缘,给他们带来了乐趣,带来了慰藉,也带来了知识。
每当放麦假或秋假,那时农村的学校根据农忙季节放假。我和我的小伙伴彬哥、民叔三人结队而行,手握闪闪发亮的镰刀,腰缠一根粗壮的麻绳,徒步走向村东边的那片庄稼地,一路走来,伴有一串串银铃般的欢声笑语。三人敞开心扉,说天道地,无话不说,从不遮口。有一次,我们在路上跟粮局的老曹碰了个照面,老曹骑车回县城的家。民叔平时去粮局打粮食认识他,打招呼时竟把一句“老曹回家,”口误说成了老“Diao”回家,老曹接声道“嗯。”这可把我们乐坏了,前仰后合,走不成路,捧腹大笑,眼里噙出了泪水。不过,让我们最关心的话题,还是哪片高粱地里野草长得高?哪块玉米地里野草最多?假期里写完作业,我们天天在一起拾喂草。
早上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也照在田间。我们走进高粱地里寻找着棵棵青草,低下头弯着腰,穿行在高粱棵之间,长长的高粱叶扰红了胳膊,又疼又痒。中午艳阳高照,阳光直射,地里高温闷热不透风,汗水湿透上衣,紧贴胸口,都能渗出水来。下午看夕阳西下,晚霞满天,背着喂草回家,满载而归。一梱喂草约四、五十斤重,上午下午各一捆,除了刮风下雨以外,几乎天天如此。我们身背一梱绿色鲜亮的喂草,长长的叶秆下垂几乎拖着地,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一步一颤,仿佛要向大家炫耀一下自己的劳动果实,村民们见后都投来赞许的目光。我们亲近着大自然,抚摸着大地,分享着收获的喜悦,更加领悟到了劳动的快乐。
夏秋两季都可以拾喂草,但夏天的青草非常稚嫩,水分含量高,很难晒成干草,夏季里雨水勤,拾来的青草也容易腐烂,真正收获的黄金季节是在“立秋”以后。家乡有一句谚语:“立秋十八晌(天),寸草也打籽”。意思是说立秋后,青草就成熟了,陆续地开始结籽打种,最迟立秋十八天以后,就连很小的草也会结籽。还有一说“秋天坡里弯弯腰,强似冬天转一遭。”秋季是收获的季节,满地是宝,满眼都是财物,弯弯腰就拣起来,举手之劳。可到了冰冷的冬天,已是精打细收,颗粒归仓,转来转去也不一定有什么收获,这或许就是自然界的神奇之处吧。
“蔓蔓子草”,老家人的叫法。顾名思义,就是草蔓四处延伸,平铺展开的小草,像一张大大的“蜘蛛网”罩在地上。花穗呈倒立打开的伞状,银白色,籽粒饱满充盈,叶子纤细如针,叶蔓紧紧匍伏在地上。长长的蔓子,在每个结节处都生长岀一绺须根,拼命吸取营养,它把生命深深的溶进土地里。拾这种草不需要镰刀,只用手抓住中心的总根,用力一拔就起来,几根大半米长的蔓蔓子草随之而得。
“稗子草”,俗名叫野参子。稗子和稻子外形极为相似,传说稻子是稗子演变过来的。如果在稻田里,尤其是幼苗的时候两者很难分得清。稗子长在沼泽、沟渠旁、低洼地,叶片毛涩刺手,颜色较浅。它也是马牛羊驴的好饲料,营养价值也较高。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自然灾害时期粮食匮乏,这种草的草种子还救过老家人的性命,人们用它充饥,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