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次的偶遇——V字塆往事之一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04:25 阅读(0)
每周一次的偶遇——V字塆往事之一
每周一次的偶遇
——V字塆往事之一
●郭 昕（四川）
这些已经结束的故事，已经消失的生活，这些昨日的情感，支撑起我生命中最纯洁的部分。
——李娟《阿勒泰的角落》序
在学校，虽然可以看见他，但全班二三十个人，并不是独处，叽叽喳喳的说闹声很容易将人淹没。课间十分钟，我能展示的项目也不多，跳橡皮筋、踢毽子都不擅长，学习成绩虽然突出，他比我还突出。而星期天不一样，相当地不一样。
所有的这一天好像永远都是晴朗的，不管春夏秋冬，太阳从山头冒出来后，会一直暖暖和和地待到傍晚。
门前坡下的土路，西边一个大拐弯，他将走出来；东边一个大拐弯，他将走过去。两者之间的V字型，就是我的天地、乐土和舞台。
妈妈去赶场之前，交待了很多事：把猪喂了——鸡吆出去——衣服洗来晾起——把弟弟带好——猪草没有了……
我的世界就这么大。屈指一算，认识的人不会超过一百个，所以踏实地履行着熟悉的生活，心无旁骛，该做的事总会一一结束。
猪儿哼哼唧唧一阵后，找到就寝处，侧身躺在干爽的稻草上，四肢放平，流着心满意足的哈喇子，认真努力地生长着。大公鸡率领老婆孩子，寻到地里埋头找虫子，补充零食。我们养一窝鸡，一般只保留一只公鸡，因为它不下蛋，光吃。弟弟跨着一根竹竿，在面积很窄的院坝里一圈圈地驰骋，驾! 驾！我也顾不上他，不来烦我就行。
我换上干净的花衣服，即使马上要下地割猪草，也要换上最体面的花衣服，相较于这简陋的环境和单薄的我，一件花衣服不仅是隆重的，而且是绰绰有余的。头发梳光生，扎得紧紧的——要打扮自己，似乎也只有在衣服和头发上下功夫。至于洗衣服一事，可早可晚，劳动是光荣而愉快的，时光是漫无边际的。
我在割猪草。当然，我的目标不在此。
V字西边的起点，母子三人终于出现了。妈妈一身灰布衫，兄弟俩都是阴丹蓝布衣裤。这身衣裤是镇上裁缝店做的，立领，三个兜，左胸的小方兜尤显书生气。三人清爽整洁，和谐沉静地走在山路上，小弟弟在中间，三人手牵手。哥哥，就是我的同学，我等待的目标。
我急急忙忙往路边奔，一边找猪草，一边估摸着距离。
这位妈妈生的这个儿子不流鼻涕，眼睛明亮，全身上下包括手都干干净净，冬天不生冻疮。以我当时的眼界来说，认为世间少有，故此迷恋不已——这种审美观后来大大影响了我的恋爱和婚姻。年少的心中，最强烈的愿望就是，长大后，我要理所当然、舍我其谁地嫁给他，我将小心翼翼地对待我的珍宝。
恰到好处，他们走到V字的底角处，我也正好抵达，正认真地割猪草呢。
这位妈妈自然要招呼我，“妹儿，割猪草喔？”
“嗯！你们去赶场喔，孃孃？”我站起来，声音很轻，极慎重地配合着对方的文雅。
那个目标，并不说话，我也不晓得他看我一眼没有。我背着背篼，手握镰刀，鞋上沾着泥，并不愿意他仔细地看我，我能单独看看他，避开同学单独接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