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西施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04:18 阅读(4)
▎豆腐西施
●梁志友（四川）
嫁给了王豆腐家幺儿子，就嫁给了豆腐。
凌晨四点多，是睡眠最香的时候，小城还在浓色里辗转反侧。手机的定时铃骤响，她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掀开被子。
她就是王家幺儿子虎子的媳妇，有个好听的乳名：娟子。翻身坐在床边，娟子双手把零乱的头发往后脑一拢，再往丰满的前胸一捋，随手从床头柜上摸了一根橡皮筋，三下五除二一缠，乌黑的秀花成马尾状，然后甩出一个女性的妩媚，靸着拖鞋到厨房。
兼作豆腐作坊的厨房，厨用的锅、盆、碗、盏，做豆腐用的电磨、浆锅、桶子、木匣……拥挤在生活和劳作的空间。头顶上大瓦的节能灯，阳光一样把逼仄的厨房照得如同白昼。
彼时，比娟子早起一个时辰的虎子刚好把豆浆磨完。
熬浆是第二道工序，火候、时间的掌控十分关键。娟子心细情柔，通常是她的作业。
浆锅是一口独眼灶，靠窗、挨门，安了一个换气扇。因为沿袭石磨（电动）磨浆，柴薪熬浆，加上传统工艺的讲究，难怪她家豆腐小有名气。
坐在灶前长板凳上的娟子点燃柴薪后，滋润的大眼紧盯着灶膛窜动的火舌，时不时打个长长的哈欠。一大锅豆浆熬开还要一些时间，趁隙，虎子到卫生间洗漱。完后，吸着一支烟挨着妻子坐着解乏，娟子轻轻把头歪倚在丈夫结实的肩头。
熊熊的火舌舔着锅底，映红了夫妻的脸，头上的灯无声地摄下这平凡、真实、朴素、清丽却悦目的细节。
接下来的滤浆、点卤、包豆腐、熬菜豆水，简单有序的手工作业，夫妻各有侧重，又相互照应，默契配合，演绎着劳动的神圣。厨房里只有瓢、盆偶尔碰磕出的轻音乐，以及夫妻忙碌的粗气。浓酽的豆香，弥漫着日子的味道。
夏伏天天亮得早，熹微染窗时，新鲜的豆花、豆腐、菜豆水，已有序归置，静候着主人装车上市。
忙得一身汗的娟子连忙去洗漱、梳妆、更衣。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情愿花一点功夫，用自己最美的一面迎接新的一天。
客厅里，各自完成了自己晨事的家人，围几而坐，一人一碗新鲜浓酽的豆浆，就着虎子刚买回来的早点，让味蕾绽开幸福温馨的花。
豆浆养人，汗水养情。常年有豆浆和汗水的滋养，四十几岁的娟子，皮肤细腻红润，胜过了什么脂、什么膏的养颐，难怪有人叫她“豆腐西施”。娟子让人佩服，也有她把婆媳关系处理得如俩娘女的原因。
小城的早晨，清爽、凉快。黎明拥抱每一个早行人。各奔东西的早客，掀起了第一波人浪。虎子驾着机动车，拉着货和娟子快速驶向市场。
打开小铺的门，卸货、摆货……又是一番忙碌后，虎子要忙上他的班，余下就都是娟子的作业了。卖出第一块豆腐或第一碗豆花，生意才算开始，劳动才被认可。
日复一日，娟子与豆花、豆腐、菜豆水、臭豆腐、豆豉相伴的时间，甚至超过了与丈夫的相处。但，日子越过越黏，生活越过越甜。娟子和虎子的平凡爱情，依然本色、灵秀。
接下来，娟子和虎子准备开一家特色的豆腐、豆花饭店，把自己做豆腐的手艺，嫁接到豆腐菜肴系列，让未来的日子更加丰富多彩，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