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一样的目光

 

 

水木

 

 

 

第一次见他，觉得有点面熟，像是在那里见过。但后来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不是本地人，过去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她也没有去过他生活的那个城市。在现实世界里，他们不可能见过面。

 

也许是梦里见过你，她笑着说，不然，为什么觉得过去见过你。

 

有可能。

 

那你是否也梦到过我。

 

我那里知道。我怎么知道我过去都做过什么梦。

 

你就不能编一个，说是也梦到过我，骗一下我吗。

 

如果我编一个梦，骗了你，你肯定会知道的，你会说我在骗你。

 

不说算了。

 

路的一边是森林，另一边是荒地。荒地已经多年没有耕种了，里面长了许多杂草和小灌木。麻雀在草丛里觅食，发现有人过来，就呼啦一声飞走，落在前面的草丛里。

 

如果我们每天都来这条路上，这路会怎样。

 

路不会怎样。

 

我们会不会把这路踩的又宽又大。

 

这路只会越来越窄小。

 

为什么。

 

你看这蔓延的杂草和树木，这路最终会被淹没的。

 

她看了看他，突然觉得有点忧伤。她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们第几次走在这条路上了。他们第一次一起走在这条路上时，相互间还不认识。他在路上散步，像是丢了魂一样，看样子随时都有掉到路边荆棘丛中的危险。她大胆地问了他一句，去哪里。他说没事，就是到处转转。她就想，这是一个怪人，没事不会去打麻将，不会找朋友喝酒，却一个人来这荒沟里瞎转悠。好像她这一问，把他的魂勾了回来，随后，他也问了她，问她去哪里。她才想起，她也是没事的人，也是来这里瞎转悠的。但她不能这样回答，如果这样回答，不是就成了和他一样的人。她说，听说前面那个荒地里有蒲公英，我采一些回去。

 

他们第二次一起走在这条路上，是一周前。学校每天晚上加班，加了一周的班，她感觉自己成了办公室墙壁上的那张画，整天就呆在办公室，不能动了。那天下午，她放下一切必要和不必要的事情，就走了出来。走了半个小时，到了沟口，进沟五分钟，她就看到了他。他们距离有一百米，沟里没有一个人，她不想让他知道后面有一个人，就没有叫他。但奇怪的是，她的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她。好像他有某种感应，感应到了她。他不走了，他停下来，转过身，他看到了她。也就是那次，她感觉他有些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他。然后，他是谁。她问了。他说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她确定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她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这肯定是一个陌生人。你不是本地人。我是从北京来的，刚来一个月，准备住在这里。你过去来过这里吗。没有。

 

然后，只要她来这个沟里，都会遇到他。

 

 

 

山沟里的大路边有一条小路，通向了一个更小的山沟里。在那个路口，她停了下来。她从来没有去过这个小山沟，她想去。

 

这小路，不知道好不好走。

 

谁知道呢。

 

走一下就知道了。

 

她走上那条小路，他跟在她后边。走了几步，他让她停下，自己走到了她的前面。路太小，路上有荆棘，可能还有蛇，或者其它什么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