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明：妈妈的年味

我出生在呼兰，小学就读于呼兰建国小学。记得上小学时我家住在呼兰老城区黑瞎子胡同跟前，那是一趟青砖青瓦，正南正北的房子住着我们四户人家。紧东边把头的是老马家，当家的叫马玉章，他在哪儿供事记不清了，他家和我家一样孩子多，可他家就一个小子，剩下的都是姑娘。从东往西数是老杨家，就两个人没有孩子，当家的叫杨林在县保险公司做事。和我家是对门。我爸那时是县里管农业的科长，他是建国前的干部，每月的薪水有80多块，那时在县里算是高的啦。我是我家小子的老大，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四个弟弟。紧挨着我家把西头的姓艾，当家的叫艾宪章是呼兰有名的红色资本家。解放前他家在农村有地，在城里有买卖。呼兰的冰棍厂就是他家的，公私合营后他还是冰棍厂的厂长。我们四家大人和孩子相处的都非常好。家家前面都有一个很大的院子。离这趟房窗前30多米是一堵青砖墙，里边是百货公司的仓库。离墙根不到5米是一条道，可以走车走人。我们四家紧靠道各自盖个仓房。老马家的院子比我们的都大，一直到大墙根。他家院子种了好多菜还有苞米。老杨家没种让我家种，我爸就种些茄子，辣椒还有大葱。我家的院子里有猪圈，鸡架，鴨架还有鸡窝，狗窝，鸡窝是让鸡下蛋用的，还养只大鹅。窗前还有四口大缸。每年开春妈妈都要去抓头猪崽，养了15，6只鸡鸭。猪崽喂到年前就杀了，鸡鸭过年也要杀5，6只，大鹅不能杀说是护院。我妈每天除了做好三顿饭，还要斥候院里的这些喘气的。属我家院子最热闹。老艾家就在窗前养些花，院子全部用水泥铺上。我家窗前的四个大缸一个是下大酱一个是积酸菜，另两口准备冬天放年货和干粮用的。我妈妈真是个非常勤劳的人。每天没有闲着的时候。夏天还要推个车上街卖冰棍，有时放学了我也帮妈妈卖冰棍。冬天还要糊火柴盒…。

进入腊月妈妈就更忙了，开始准备过年啦。在我的记忆中呼兰的冬天进入腊月天气那才叫一个嘎嘎的冷。戴上棉口罩到黑瞎子胡同和大十字街的木塔跑一圈回来口罩就冻的硬棒棒的，如果不戴口罩小脸蛋就会冻出小水泡…。那时没有天气预报所以人们就用“腊七腊八冻掉下巴”来形容冬天的寒冷。

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这就是说进入腊月离年就不远了。家家就开始准备过年啦。

妈妈准备过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们做新衣服，确切的说是把我们穿过的衣服“以旧翻新”。妈妈常说“衣服这玩意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只要夏天穿着不漏肉，冬天穿着能挡风，干净利落就好。所以我家除了我姐两年能换上新衣服以外，我们小子都是大的改小的。妈妈在这方面很有本事，用旧的衣服往我们身上一比量心里就有数了。妈妈就一针一线的给我们做“新”衣服，破的地方都用补丁补好，洗的干干净净，迭的整整齐齐，还在每件衣服兜里放一个手绢。到了大年初一让我们一起穿上。左邻右舍都说，看人家老沈婆子把孩子个个收拾的干干净净。老沈婆子真会过日子…。听到这些妈妈张着嘴乐，边乐边说，没办法谁让我能生呢，养活这么多臭小子，买不起新的，只能用旧的毁。现在想起来妈妈那时真的很不容易。这就是我的妈妈，一个勤劳，善良，乐观，勤俭持家，受人敬佩的妈妈。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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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小年妈妈就开始张罗发面蒸馒头，蒸豆包，包冻饺子了。冻饺子有好几种馅，有芹菜，酸菜，韭菜的。姐姐帮妈妈弄面，我帮妈妈往灶坑里烧火拉风匣。蒸好了就捡到盖帘上摆放好，拿到院子里冻上，冻好了就用面袋子装起来，放到大缸里准备过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