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叔外婆 | 晓菲

肖利飞  笔名：晓菲，株洲作协会员，醴陵作协理事。《醴瓷》杂志编辑。参与《株洲故事》《醴陵历代名人录》《醴陵人大代表风采》等编撰工作。有作品发表于《湖南报告文学》《株洲日报》《湘东文化》《文笔峰》《醴瓷》《醴陵党校》《今日醴陵》《炎陵风》等省市报刊。

 

 

         

       牡丹的雍容，桃花的娇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姿色颇佳的女人；假若将菊花也比作女人的话，那她不一定要有多美，但肯定是位集素净、淡雅，大气于一身的女人，这些美德在叔外婆的身上就能寻到。

       叔外婆是我婆婆汤月云的婶娘，我们称呼她老人家，从来不夹带“叔”字，直接就喊外婆。外婆嫁到汤家时，叔外公身体很不好，有肺病，家里兄弟姐妹共十个，很穷。外婆却看重叔外公有文化，会画画，是个艺术家。情愿在这个大家庭里孝敬公公婆婆，善待着兄弟姐妹，静静地默默地为每个人的冷暖温饱操劳忙碌。外婆的贤淑在整个家族里是数一数二的，提起来没人不夸。

       外婆生有两儿一女，后来又抱养了一个缺少奶水的女婴。她回忆着说，女婴出生不足月，猫儿般大，抱回来不久又出疹子，高烧不退。外婆抱着她去老中医家里诊治，出门就遇狂风大雨，又打雷，外婆脱下外套裹住婴孩，打着雨伞一路奔跑，踏进中医家的门，孩子在外婆的怀里出了一身汗竟不治而愈了。从此，无病无灾，健健康康。

       如今，外婆已是八十有四的高龄，左耳失聪，双脚本就患有风湿病，老疼。往日里是很少出门的，没事就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屋外的风景、看人，看多少年了依然觉得亲，看不够。外婆极爱劳动，尽力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木门、木桌、木凳等，干净得凸透出清晰的经络；自身里里外外的衣服，她都坚持要自己洗，她洗的衣服洁净如新，穿在身上，淡淡地散发着馨香。

       这晚下班，收拾完碗筷便和老公去看外婆，抬手敲门，又喊，她竟然分辨出了我们的声音，快乐地转动着身子说：“嘿，来陪我这老婆子了？很开心哦。”

       我向前扶住了她，那纤瘦的身体，有不盈一握的感觉。本来不高的个头，越发显得有些矮了，抚着她的双手，手背上的青筋，条条蜿蜒，瘦小到我心疼。外婆精神却极好，搬了张藤椅和我面对面坐着，谈兴极浓，问了老公兄弟们的近况，问到我女儿子玲时，外婆从椅子上站起，手舞足蹈，一招一式打起了拳来。她说子玲小时候就是这样子，格外地好动，活泼得很。外婆也聊了一些过去的往事，重复着说：“我姓郭，叫秀珍，我打小聪明哦，爱看书，上了几年正规的扫盲夜班，梦想当个老师咧。”外婆说完，呵呵地笑，她的快乐极富感染力，使我深感愉悦，白日里奔波的疲惫顷刻荡然无存。

 

       聊了不知多久，话题自然扯到了叔外公和我婆婆。外婆与叔外公相濡以沫，相亲相爱几十年。叔外公的病身子也多亏了外婆的悉心照顾，活到近七十才作了古。叔外公撒手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外婆不习惯，整日整晚抱着他的遗像不肯放。那时候，我婆婆常常来陪她。婆婆的性子并不好，最爱给我们的头上安放一个“紧箍咒”，让人没法透气。劝得了她的，也只有外婆。记得有一回婆婆生病住了院，外婆不顾双腿风湿疼痛，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佛堂为我婆婆祈福，高高的佛像，低低的老人，一跪一匍匐，神情是那么虔诚，那么圣洁。外婆求了神茶，一匙一匙喂给我婆婆喝，低低地喊着婆婆名字：“月云，会好起来的，你会好起来的。”外婆的话语里，满是希望，憧憬是老人们心里绵延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