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后底的老朴树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1 10:36 阅读(0)
屋后底的老朴树
作者简介:李建明,嘉兴秀洲区油车港镇马厍村人,1968年5月生,广厦建设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嘉兴分公司管理人员,建造师,工程师。在枯燥乏味的建筑行业里,喜欢读诗词歌赋,喜欢看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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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已经过了七八年了,很多时候,在梦里梦到老屋后面河埠边那棵上百年树龄的老朴树,老朴树上的喜鹊窠,一对老喜鹊轮流飞回来给窠里的黄口小喜鹊喂虫子的场景,醒来不觉淡淡惆怅。
从懂事起,那棵大朴树就已经很粗壮高大挺拔了,春夏枝繁叶茂,树荫蔽日,遮盖了大半条河港。
前梧桐后朴树,是这里风水的一种讲究。梧桐树迎凤凰,朴树呢,可以扑(守)住财富。老屋的砖场前面有没有梧桐树,我的记忆里没有半点印象了。记得那时候,老屋是非常大的古屋,四开间四进深,从廊下走到屋子后门,有二十五、六米长,中间还有一个大天井。我家住在东边厢房,房主本家住在中间正屋,西边厢房住着另外一户。
朴树本身是很普通的一个树种,在乡下也比较常见,可是长这么高大,确实很少见,多少年来一直是我们五湾里的地标,无任你在马厍,你在毛家桥,或者你在车家港桥,罗家甸桥,都能抬头看到。尽管后来乡村富裕起来,乡下也就只造三层楼高,而这棵朴树至少比三层楼还高了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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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树的东侧是一个三米宽的石板河埠,一年四季的淘米、汰菜、洗衣服、搅马桶都在这个河埠头上。清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河埠头上去拎水,把厨房间的灶头边的水缸拎满为止。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一大早,朴树上就有麻雀、白头翁或喜鹊的啁啁啾啾,吃不到虫子的鸟,会啄朴树的毛豆大的果子吃。
小时候,屋后底朴树下,便是夏季乘凉的绝佳处。父亲用一副挑稻谷的绳子,绑了一条破长凳,在朴树的一根横枝上挂了一个简单的秋千架。对于我们小孩来说,荡秋千也是“勇敢者游戏”,因为往外荡出去就悬空到了河面浅滩边的河水上方,能看到清澈的河水上一晃而过的自己的倒影。
而夏夜晚上,屋里实在闷热,晚饭就喜欢搬个凳子,到朴树底下吃。父亲喜欢把酒杯和菜放在“骨牌凳”上,坐在“拔秧凳”上,光着膀子,一手摇着蒲扇赶蚊子,一面喝黄酒。而我们小孩子,拿着饭碗,这家走走,那家看看,反正都喜欢在屋外面吃饭。唐山大地震那年,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晚上都睡在这棵朴树下面,睡在河边朴树下的船舱里,船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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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每天忙着集体农田里的活,而孩子们很小就开始做家务活。煮饭烧菜,因为实在太小,总是一不小心就被煤球炉上煮的粥溢出来的粥汤烫伤,被热水壶灌到热水瓶时候溅开来的开水烫伤。每每这个时候,收工回来的老爸,总会去屋后底的大朴树上,摘几片朴树叶,河埠头洗净,然后放在铜勺里,用锅铲柄捣烂,给我敷在烫伤处,用布条包一下,从不责怪,甚至连下次小心点的话都不会说一句。现在看看,哪有父母舍得让七八岁的孩子在家里煮饭煮菜的?那时候不是不疼爱,是实在没办法罢了。
秋冬换季时节,朴树的叶子开始凋零,而那时候,小孩子也容易伤风感冒发烧,“清水鼻涕”流的一塌糊涂,人也没了精神。都说“小孩没诈病”,整天耷拉着脑袋不喜欢动,十有八九是生病了。那个时候,父亲或母亲,总是一把拖着我,先用手摸一下我的额头,发觉有点烫,然后再用自己的额头贴着我的额头,确认有发热发烧。父亲会拿把菜刀,到河滩边朴树下,去割一点朴树的露在外面的细树根,洗干净,放在煤球炉上煎汤,让我趁热喝,这样喝两三次,基本上一般的感冒发烧也都能退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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