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好梦 | 情感叙事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8:52 阅读(2)
好人好梦 | 情感叙事
星期六的早上，建军起来得特别早。他蹑手蹑脚地掩上房门，来到院子里，深深地吸上一口气，舒坦！东方欲晓，霞光万道，伸伸手臂，拉拉腿脚，建军的心情就像这明媚的三月，春意萌动，生机勃发。
他今早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小区跑步，而是一头扎进储物间，翻腾了一阵子，拎了两箱酒出来。一箱白酒，一箱红酒，这是他昨天晚上想好的，白酒是地方特产，红酒养生保健。他找来一块干净的抹布，仔细地把酒箱子上的浮尘扑打干净，再把提手处和箱底子擦了又擦，恭恭敬敬地把它们放在前屋的桌子上。忽然他又担心起来，忍不住双手合十，对着酒箱子作一个揖，才去厨房准备早饭。
建军是一个模范丈夫，他体量妻子夜里照顾二宝睡不好，经常早起做好早饭，才去单位上班。在家里，妻子习惯依赖着他，在外读书的大孩子也畏惧他几分，建军顶天立地，说一不二。而在单位里建军总觉得混得不如人意。和他一起分配到这个乡村初中的几个人几乎都深造、改行，远走高飞；比他教龄还短的人也升官或晋职。只有他教书二十多年，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当最大的官依然是班主任，高级职称总是与他似近又很远。他一次次地希望，又一次次地失望。后来，建军想明白了，照顾好家人，锻炼好身体，多活几年等于变相地加薪、晋级。
年内一个学生开着八十多万的好车来看望建军，说有一年开着一辆面的车来看他，结果到了老师家门口犹豫好久，还是选择了离开。理由是混得不好，不好意思见老师。建军拍了拍学生的肩膀说：“你们心里有老师就是我最大的骄傲，其他的都不重要。混好、混坏我一样地牵挂。”
建军这话发自肺腑，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的。所以这些年，建军的家门常常被各种各样的学生叩开。作为一名教师，他很欣慰。
但是，每一次送走学生后，建军的心情都会由欣喜变为沉重。细心的妻子每每问起，建军都含糊其辞，避开话题。
正月里，建军再也忍受不了，主动把一个隐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告诉了妻子。
建军求学期间，家里特别穷困。一次为了去一个远门亲戚家借学费，一路上，他逢车搭车，没车步行。走到河南省草庙镇时，天色已晚，亲戚家住商城，离这里还很远。夕阳西下，鸟雀叽喳归巢，偶有几只小狗警觉地盯着满身灰尘的建军狂叫。此时，建军身无分文，汗渍早已浸透了衣衫，木麻的舌头舔了舔焦干的嘴唇，肠子“咕咕噜噜”地剧烈蠕动起来。一种天涯游子的悲凉袭上心头，建军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安慰自己：如果能从亲戚家借到钱，筹够学费，就可以迈进师范学校的大门，就捧上“铁饭碗”了。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
这是一个姓孟的老师家，他听完建军的诉说后，非常同情，让妻子给建军煮饺子吃，还安排建军晚上跟他的儿子一起睡。第二天早上建军临走时，孟老师帮他拦了辆顺路的货车，还塞给他一包饼干。建军含着眼泪挥手告别，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我建军混好了，一定要来感谢孟老师。
这些年，建军念念不忘孟老师的恩情，但是他也和自己的学生一样的心理：觉得自己混得不好，不好意思去相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孟老师早该退休了。他现在住在哪里？身体怎样？建军想去寻找孟老师的心情日渐迫切。孟老师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不然建军会抱憾终身。
妻子不知道建军求学路上竟然这般地辛苦，建军的故事让她非常感动。她支持建军感谢恩人，帮助他查找孟老师所在学校的贴吧，希望能找到认识孟老师的人，想了解一些情况，却无果而终。建军找到孟老师学校的电话号码，可是从寒假到开学一直没有人接。他决定带着妻子一起去河南寻找孟老师。
“建军，你带饮料了吗？孟老师家如果有孙子之类的需要送这个。”不知何时妻子已经起来了。“噢，我忘记带了，这就找。”建军放下饭碗，又去了一次储物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