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馍篓│身边人物

家中客厅摆了一个小馍篓，每有客人来都会问:要这个有什么用？我便笑答：是没什么用，现在谁家还像以前蒸一大锅一大锅的馍用馍篓来盛放。我，就是喜欢，喜欢就是管它有没有用。于是我就将

拥有这样一个小馍篓的来龙去脉说一遍。

说小馍篓，当然要先说说老王，小馍篓便出自老王之手。老王是一家驾校的保洁员，个头不高，黑黑的，微胖，六十多岁。他始终面带笑容，是一位面善而又淳朴的老人，壮实的身板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位勤于劳作之人。几年前我去学驾照，因此认识了老王。说认识，是因为老王与我们的李教练关系不错。每每路过或来打扫学员场地，他总要坐下来与李教练唠嗑一会，也因此与我们学员熟识了。他喊不上我们的名字，常常是那个胖子那个矿上的那个凤凰湖新区的那个穿蓝衣服的等等称呼，那个这几天怎么没来那个考试过了吗那个又没过吗等等的问询。他的记性挺好，能记住我们许多人，而学员们走走来来的不断更替。

李教练是不善说笑的人，我们学员小心翼翼地唯恐操作不当招来"训斥"，而只要老王一来，气氛便活跃起来。有老王在，在练车中出了差错不至于太过紧张，他俩说着趣事，要么没有注意要么心情大好小错便忽略了。有时学员们也参与他俩的说笑，在等待一轮轮的练车过程中不再单调枯燥。

 

有段时间驾校提供开水的热水器坏了，只要遇到老王他便热心的给了钥匙让我们到他的工作间去倒水。他的工作间堆满了杂物与劳动工具，他极少呆在工作间，要到各处转悠着去清扫垃圾。他的热心让我们很是过意不去，没办法，离小卖部太远天气又太燥难以忍受口渴，便接受了他的热心。

一次学员元元邀我去老王那倒水，我是不口渴极至宁忍着的，但还是结伴去了。敲敲门，老王在，推开门见老王正忙着。我大为惊奇，老王正编织一个大馍篓，底座、曲线、篓肚子、收口、篓颈、盖子，每一处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曲线完美，这是怎么做到的呀。"编这，是去卖吗？"元元问。"谁买这个？现在用不到喽。""要是拿去街上卖，能卖多少钱？""顶多卖个三十元，怎么说呢，手工活，工夫钱，没定价。"他俩叙，我仔仔细地观赏那馍篓，快完工了，老王正编着盖子。取材很简单:茅草、编织绳。茅草，驾校偏僻的地方到处是。编织绳，废物利用，收集而来。将茅草几根几根地续起来，用锥子引了编织绳扎紧，须用了极大手力才能扎得既美观又结实。老王的手是粗糙的，皮肤皲裂，几个手指头裹着胶布，正是这样的农人之手创造着美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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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喜欢了，就是喜欢这种简单朴素的物件或事物，如一根枯草，一株野生的水生植物，一朵开在荒郊的花，一段泛着泥土味道的土路，此刻，将这个手工品也请进我的"喜欢"中来。"三十元，这个，我要了。"我忍不住我的喜欢，我不管它拿回家有什么用处，摆着，悦目悦心或许就是它的价值。"哈哈，给你，李教练不找我算帐才怪呢，这是他要的，哪天给你编个，不要钱的。""那好，你编，我真要，我是说真的。""你多编几个，我也买个，然后让李教练给你卖。"元元说。"哈哈，只是打扫完了抽点时间编编，哪能去卖？老了，没手劲喽。""你家儿子可跟着你学？"我像是发现了"非物质"的手艺，这手艺不传承下来，多可惜。“年轻人，哪学这个，用不到喽。”

我与元元回到场地向李教练说起刚才的事。“老王是万能贴，样样行，哪里坏了都会修。他给我编了好些个鸟笼很漂亮，给好几个人编的锅盖也结实，草编的锅盖蒸馒头没水蒸汽，好吃。他是编什么像什么，每次编好拿走都要趁下班时间用黑袋子装着往车后备箱一塞，不然谁见了都喜欢。”平日里不善言谈的李教练说起老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老王也放下活转过来了。大家兴致很高地讨论起草编，好几个人要订购小馍篓。“不要钱，哪能要钱？”“嗯，我们给你买烟。”我心里想：买烟合适吗？买便宜的送人不合适，买贵的吧老人可只吸几元一包的。与人家老王只是认识并不熟识更谈不上交情，虽然钱不能衡量一切，但这几十元钱是对老王手艺的肯定，也可以让一个老人有一定的价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