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外 过 年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4:44 阅读(0)
在 外 过 年
刘殿宝
等一个月,就到农历牛年,2020鼠年太多故事与谁说呢?前后累加曾在离开鸡西之外的地方过了九个春节,在四十仍惑的年纪,望着冻住的松花江和南岸轻霾,还有什么可期呢?可以期待的大约是过年回家。
像我这种年纪的人,按说早已历过几次磨难,经了半世冷暖,不应该思家想着故土。可想起一个多年前的小事,让我觉得恋乡挺好。后来琢磨我得出结论,这跟年纪阅历无关,却与脾气秉性,感情丰富度有联。有人是不喜欢东北大城小市的,不喜欢自己家乡的,早早逃离,或为生计,或有隐情,各种理由用在自我精神麻痹,自己享受其中。但我不行,就是爱这边故土,能在外谋生,却想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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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西行的暖阳,把刺眼的光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玻璃,洒在我的身上,只好眯着眼写下面的故事。
山东半岛腊月的冷绝没有黑龙江的酷,但潮冷真是更伤人的肌肤与骨骼。大约二十年前,在青岛李沧坐公交车往来繁华与村屯,车到终点后,所有乘客都下光了,唯有我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动不哭,无声无响,看着车外的人流不息,默默然。司机师傅看了一眼,说道“老神儿”(青岛方言,老师或师傅的意思)到站了啊,终点站。我啊了一声,回了一声好,眼睛没有看司机,低着头低着眼,慢声细语,有气无力地告诉司机我再坐回去吧,司机从驾驶位置起来,回头斜看了我一眼,没吭声,拿起大茶缸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冲着我说,那要前边的车都发出去,得等两三个小时以后才能轮到这个车啊。我还是一动没动,垂眼看着路边忧郁的梧桐树,忙碌的各色人等,回他一句,没事。司机不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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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粗粗壮壮二十出头打工妹模样的女孩子,急急忙忙,哭哭啼啼,飞机失控一样,一头扎进这辆公交车。上了公交车,挨个座位到处翻找,司机问了一句,怎么了。姑娘急的眼泪马上掉出眼圈来,语句凌乱,但我和司机还是听出了她的意思。在工厂辛苦一年,年底刚开的八百块工资丢在了车上,这钱是要回家给娘过年的。司机问别的车你没去找找,姑娘说就是这个车,因为她记得我。司机问怎么个情况,她语句急又带浓重的鲁西南地方口音,但也听了个明白。她说对我有印象,感觉我很奇怪,看见我眼里有泪,又不哭出来,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盯着一个地方。就此认定,她就是坐的这辆车。被这事耽误了心境,我便随着姑娘一起找这给娘的过年钱,上下左右里里外外,没有。
这姑娘含在眼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司机说,是不是记错了,不是这辆车。姑娘顾不上了,匆匆急急奔着后面的一辆公交车去了。我有些失望,没能助人为乐帮上姑娘的忙。恰在此时,我发现脚下铺着的踏垫下有点鼓起,掀起来发现几张百元人民币。
起身大喊这姑娘,看着她回身迎着我跑来,我知道了,在外过年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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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散文以达观的叙述写了生活中的一件小事。作者细腻的心理活动,颇有深度的人生体验令文章有可读性。(赵云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