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 年 集

 

文/军民  

                                                                  

      在我们这一带，最繁华的贸易市场当属井店集。平时，农历双日子是集，逢八是会。过完小年，天天都是集。

 

      相传，有一举子回家祭祖，随从问到哪里借宿，举人答：“北至江，南至海，西至卫河五龙口，东至四十五里硝河波，井里住店。”随从忙打开地图，找到卫河岸口五陵，又向东找到硝河，可北边没有江，南边也没有海呀？随从灵机一动，是否地名有带江、海的呀？仔细查找，北边有几个叫“江村”的地名，南边也有几个村庄叫“海头＂，五、硝、江、海四个地点一交叉正好是“井店集＂，随从恍然大悟。由此可见，井店集乃方圆几十里的贸易中心。

 

       腊月二十五这一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正是赶年集的好天气。都需要买什么东西呢？蒸馍用的草编大锅盖坏了，得换个新的；两对大对蜡、四对小对蜡，灯笼里插的小指蜡；给妹妹撕一身花衣服，给我扯一件织工尼上衣；年画、红纸；核桃、果糖、甜糕点、红白糖；鞭炮；打二斤酒；再买点高梁面灌灌肠用……父亲怕忘了买不全，让我写个购物清单，买一样勾去一样。这可难坏了我这个上二年级的小学生。会写的字用不上，用得上的字不会写。父亲看我作难的样子说，能写几个算几个，不会写的咱画成图，就这样，字图并存的清单列好了。难题又来了，列清单用的是毛笔和墨汁，总不能把毛笔和墨汁装在衣袋里吧？有了！父亲从香炉里拔出一把烧过的香头，装到我布袋里，解决了在清单上划勾的难题。

 

       过年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怕资金不够，父亲挑上五十多斤小麦，要先到粮食市场上卖了，再去买年货。一路上，人流延绵不断。有背着、挑着东西去卖的，有牵着羊去换钱的，有牵着牲口去看行情的，更多的是专门去买年货的。

 

      到了井店集，我们直接入东门走进粮食交易市场。市场内就地蹲着好多人，面前放着各种各样的粮食袋、面粉袋。交易员奔走于卖主与买主之间商谈价格。大概等了半个小时，俺的小麦出手了。转了一圈没发现卖髙梁面的，便进入东大街买年货去了。

 

       街上人渐渐多起来了，十字街处更是人头攒动。父亲一只手举着扁担，一只手牵着我，随着拥挤的人流向前一点一点地挪行。我夹在大人们中间，只能看到头顶上的一片天。突然，父亲拉着我拨着人群走到一摊位前，原来是卖食品的。我们走进屋内称了二斤果糖，三斤核桃，二斤糕点和红白糖各一斤。我告诉爹，自己挤得受不了啦，想靠边走透透气。父亲领着我走到路边上，告诉我拽着他的衣襟不要松手。我们继续朝前挪行。挪到卖鞭炮的门市前，又买了千头火鞭一把，五百头的火鞭两把，二百头的一把，还买了一捆大雷子。摊位上的伙计见我抓着一把起火不放手，说，“给孩子买一把吧！”父亲瞪了我一眼说，“拿两把吧。”伙计包好，我髙兴地把它塞进包里。

 

       布行在西大街，行人比南北大街少了许多。来到布行前一看，洋布花红柳绿，瞧得眼花缭乱，父亲拿不定主意，问售货员：“我家闺女三四岁，穿哪个布料好看？”售货员思忖片刻，从布架上抽出一梱布放到我爹面前，我父亲看了看，摸了摸，既漂亮又厚实，随即扯了几尺，又给我撕了几尺黑底织工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