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传永：拣破烂的拣 | 社会万象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1:45 阅读(0)
胡传永：拣破烂的拣 | 社会万象
这个故事最好是倒着叙。
话说离城20里地的乡下，一片废墟之上，来了三个拣破烂的人。一男一女一老妪，这三人同时看见了一只弃在废墟边的旧鸡笼！
男人招呼女人，二人搭手，一使劲，就抬了起来。
突然老妪叫停，说：“等一下——看见那条狗了没有？”
男女被问成一对丈二，手托着鸡笼，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废墟下猛不丁地冒出来两个抬粪水的乡下女人来，对着三个拣破烂的大喝一声：“你们哪里来的？你们想干什么？东西给我放下！”
没等答话，肥肥壮壮的俩女人搁下粪桶，抄起粪舀，舀起粪水，大步流星向仨拣破烂的包抄过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三人的连滚带爬，上了三轮，突突一溜烟，拐进一片竹林里，掩体遮面，停歇下来，惊魂稍定，女人懵圈，男人尴尬，老妪大笑。
这老妪就是老胡是也。陪老胡拣破烂的两人，男的是原市直某单位一个非常有才干且善良正直的职员，我称他郝子；女人是六安家政中心工作人员，我叫她小李，都是老胡当代邻居。陪老胡出来拣破烂，是因为老胡家里急需一个鸡笼，找人砌吧，不划算，请木工打吧，更不划算，老胡正准备网购的时候，知情人向郝子递话：“你喜欢驾驶你的三轮宝马常回你故居遗址瞻仰流连，那边拆迁的农户多，看到有废弃的旧柜子旧筐子啥的，给胡大姐弄一个来当鸡笼。”
善良热心的郝子很快就得了目标，并拍出照片带回来，让老胡认可，于是老胡就叫上正休假在家的小李，让她搭把手做做搬运，于是小李骑上她的电毛驴，我就乘上郝子的三轮宝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拆迁地。
这就续上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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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当老胡到达那片废墟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近几天日思夜想要的鸡笼，而是那被推土机没有完全推倒抹平的这人家的厨房，厨具散落了一地，一大一小两口铁锅还座在锅台上，锅台边的盘子里还扣着一整块黄亮亮的锅粑……
老胡想象着这锅饭刚煮好时的情景，满屋里溢散着大米饭的香味，然后妻子将炒好的时新蔬菜还有一盘蒸腊肉端上桌，扬声吆喊家里的老老小小：“吃饭了——”顺手拿出碗筷，揭开锅盖，盛上饭，由孩子传递过去，于是热腾腾的晚餐开始了……
屋外，是满天的星星，还有月亮……
晚饭过后，一家人来到院子里，或坐，或躺，在凉床上……
再然后，静谧的夜晚打着倦慵的哈欠，院外池塘青蛙的咕咕和着卧榻上的鼾声……
然后，天亮了，拆迁队来了，推土机、挖掘机都来了……
想到这里，老胡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恰在此时，就看见一条躲在灶台后面的狗，它看见我在注视它，它的眼里充满了一种期待，都道狗是最通人性的动物，因为老胡家里一直养狗，想必这条狗的第六感感知到了老胡对动物的友爱，它的眼神里不仅充满了期待和诉求，还有深深的愁怨与恐惧……它是被主人遗弃下来的，还是它压根不愿意离开它生于斯长于斯的无比熟悉与亲切的家？主人不得不搬迁了，它却执意留了下来？它吃什么，靠什么活着？夜晚住哪儿？我环顾了一下，惟有那个旧鸡笼可以让它遮风挡雨……
于是我对郝子、小李叫停，指给他们看：那条狗！也就在此时，俩粪舀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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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竹林边喘息片刻，郝子从三轮驾座上下来，脸上带着说不清楚的表情，有激动、兴奋，亦有悲伤与无奈，脸上全是汗，看不清是否还有泪。他往前走了一步，用手往右方划出一个大弧，正要说话，又摇了摇头，然后将画弧的手收回来，低声说道：“那边本来是我跟邻家的羊场，我们养了好多的羊……算了，不讲这些了，我带你们去摘我家的桃子吃，雪口甜的大白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