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升：暮霭寄思 | 深切缅怀

跟往年一样，清明前后上山看一看两位老人是每年这个时节自己必须要仔细了却的一桩心愿。

今年，清明前的一天，临近黄昏，暮霭伴着霏霏细雨，天渐渐地黯淡下来，我独自驱车前往城外十几里地的x山陵园，此时，祭祀扫墓的人都已走尽，路边空地只有一户出摊售卖祭扫用花、纸钱、白酒等物品的摊主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上面没有人了，来的好晚哟。”摊主好意提醒。我点了点头，无声地冲着摊主报以微笑，并买了一束祭扫用的鲜花和一瓶白酒。我自顾自地上车、开车，不愿向卖花人解释什么，但自己心里很清楚，我就是有意避开清明这个时节，尤其“寒食”前后十日来此祭祀上香、熙熙攘攘、喧哗嘈杂的众人所以迟来的。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境况：喏大的公墓园陵里，空空荡荡，四下无人或人少，能安安静静，放下心情，理理心绪，轻轻地游入对已经渐行渐远两位老人沉沉的思念……

 

思念，唉！思念虽然有着默默无尽的深情、真情，在其背后，却还是隐含着对自然规律、对父母离世现实的一种无奈！可再多的无奈和不舍，二老离开我们真的有很长时间了。没有了他们的关心，没有了和父母的对话，没有了与双亲的互动，只能独自默默在心里留存对父母亲无尽的念想。想的多了，想的深切了，一些以前遇到的奇奇怪怪疑惑难解的情境也会不由地又从心底翻将上来——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母亲刚走不久的一天午后，我躺在母亲生病期间用来陪护她的小床午休，迷迷糊糊中，母亲亲切地微笑着向我缓缓走来，一如以往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亲切和蔼，一切又都回到日常的生活场景。沉浸在母爱的氛围中，我兴奋异常……当自己要离开时，母亲却紧紧地拽着不放我走，且越拽越紧，感觉手脚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浑身乏力，动弹不得。一阵纠结，我从懵懂中渐渐醒来，将信将疑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不敢相信，不相信人走了还有灵魂托梦，可我竟也真的遇到了母亲托梦这样的事，我纳闷了好一阵子。最终，我自己给自己圆梦：归根到底，还是因了难以忘怀对母亲的那份思念吧。

其实，对父母的思念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是一种自然心绪的流露，挡也是挡不住的。祭奠的本身就是一种思念形式，寄托对逝者的情感和哀思。这之前，我也记不得和姐妹们一起，什么季节、哪个节日到父母墓前祭奠有过多少次了，但只要想父母了，我就会独自上山，甚至空手到父母墓前祭扫一番，默默地告慰父母，并在心里和父母神会交流。特别是在现实中遇到比较不开心的事或是感觉心理压力大需要缓释放松的情况下，我更会如此。想想过去，想想父母生前一家人点点滴滴相处的日子。冥想中，我竟暗暗生出惊叹，回味和感觉父母生前许许多多的不容易！

 

在我的记忆中，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一般家庭有三、五个孩子属于正常，我们家也是如此。虽然家中吃穿不缺，但父母为几个孩子上学成长、成家立业真是操碎了心。因为那时年龄小，父母也不在我们面前说，我们也根本感觉和体会不出当时父母在遇到困难不顺时，心中的那份纠结和愁苦滋味。有时实在被孩子们烦透了，父母往往也会撂出一句“狠话”：你们也会长大、结婚、生孩子，也要为人父母的，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父母说这样的话，并不是就要子女们怎样去感恩报答他们，只是再没有比这句话更有分量教育孩子，释放自己心中压力的好方法了。虽然我们没有给父母造成过棘手的大麻烦，但有些事由于年幼的无知无畏、任性无礼，也曾让父母担过惊受过怕，伤透了脑筋伤透了心。即使长大成人了，有时还因为一些小事惹得父母不高兴、不开心，甚至还会有些寒心：讲起来，多子多福，养儿防老，可现实给他们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父母生前不但没有得到我们几个子女多少报偿，反而在二老关护下，我们各自小家庭的小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那个时候，维护家庭，养育子女，父母受的累再多，心里的苦水再多也从没有懈怠过，他们用行动给我们演示出为人父母的厚德、坚毅、担当、吃苦、包容等等等等良好品性和人生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