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邦群：如此照相 | 岁月回眸

 说实话，很长时间我对“摄影”与“拍照”概念是模糊的，遇到扛着单反相机去野外摄影的熟人，常常说他是去照相或拍照，就像在新淠河边遇到游泳的同事，一打招呼竟把“游泳”说成“洗澡”一样，让对方一脸不快。遇到脾气好的会马上纠正：“摄影，摄影”，“游泳，游泳”，若是脾气急的会转身丢给你一个难堪。为此，我上网百度“摄影”与“拍照”的区别，方才明白有目的不同、方法不同、结果不同。拍照是记录，摄影是创作；拍照有一般的程式，不做或很少做后期，摄影没有固定程式，大都需要进行后期制作；拍照的结果是照片，摄影的结果是作品。原来如此！但是脑海中的模糊概念根深蒂固，下意识中往往还是混为一谈。因此，卫老师一讲到摄影，“如此照相”的故事就又不自觉地在我脑海里泛起。

 

这样说来，我的爱好还只能算是照相或叫拍照阶段。照相和拍照基本是一个意思，拍照就是拍摄一张照片，顶多比照相带点儿娱乐成份。记得第一次照相是在初中毕业时。当时佛子岭梁家滩只有一家照相馆，开照相馆的老板姓祝，喜欢拿腔拿势的咋乎人，特别是对小孩子很凶，连他的女儿见到他都逼毛逼胆的。照相馆有一间房子一年四季窗户遮得严严实实，黑咕隆咚有点怕人。所以在佛子岭中学读初中的三年半，天天上学放学路过那家照相馆，都没敢进去过，顶多趁祝老头不在时伸头往里瞅瞅，觉得照相很神秘。小时候，听大人说，照相会吸人的血脉，加之那时也没钱照相，直到1978年6月照毕业照，才第一次踏进照相馆的门。三角架支楞着褐红色的木头匣子，上面盖着一块大黑布。我穿着白褂子，衣领扣得紧紧的，在一块画布前坐好。那个祝老头从木头匣子后面钻进布里，伸出一只手比划着：往左边点，对。头抬高点，胸挺起来，好，别动别动。我屏气停声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祝老头从黑布里钻出来，抄起架子下面橡皮管子拖着的椭圆形的皮球，站在木头匣子一旁举着手：“看我这里，不要眨眼，不要眨眼。”“咔嚓”一道白光闪过，照了平生第一张相片。

 师范二年级时，同学黄文清表哥从部队退伍，带回来一个傻瓜照相机。那是款135相机，只有两挡快门，固定光圈，傻瓜都会照。黄文清把照相机带到学校，放学后，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跑到黑石渡大桥头，三个五个地轮流拍合影。那时时兴穿军服、戴军帽，我们把同学收藏的部队的领章帽徽借着，跑到淠源渠闸门那儿拍军装照。有一次，还把同学马如华喊着一道，因为，全班同学只有他有一件灰色条纹西服。我们轮流换上西服，用手帕扎成领带，拍起西装照。照片洗出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有个星期天，我们几个同学步行十来里路，跑到佛子岭水库去拍风景照，以大坝为背景拍了个痛快。那时候没经验，总想把背景全拍下来，结果，不是人像太小，就是背景模糊，照片洗出来，很少有满意的。毕竟是傻瓜照相机，也缺少照相技巧。有一次，班上某同学（限于隐私，恕不直呼其名）想借相机去偷拍一张他暗恋的女生的照片。原来，比我们低一年级的一个小师妹长得很像越剧《红楼梦》中王文娟扮演的林黛玉，让他心动不已。打探到那位小师妹中午到黑石渡大桥下洗衣服，某同学便喊上黄文清又叫上我，带着照相机跑到河对面，趴在沙滩上朝对面拍。那是六月天的中午，沙滩发烫，头顶烈日，晒得我们满头大汗，但心里却像喝了汽水一样兴奋，“嚓嚓嚓”连拍了好几张。等照片冲洗出来，看了半天才找到一小截像人形的线条，心中大失所望。原来傻瓜照相机焦距和光圈是固定的，无法将远景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