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安 | 不再把夜熬长了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0:11 阅读(0)
墨安 | 不再把夜熬长了
四季里，我是不大喜欢冬天的。我怕冷。而川西坝子的冬天偏又阴冷得厉害，让人缩手缩脚，老得快。
不过，川西坝子的冬天不太长。比如这个冬天，尚在大寒节气，气温就悄然向暖。临到要立春了，阳光更是一天比一天灿烂。这样的日子，适合喝茶，最好在午后，去乡村喝坝坝茶——反正这一年里，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烟瘾大了，酒醉的次数多了，熬的夜长了。远的不说，就是身边的朋友，好几个和我一样在感慨，这一年多来，理想和现实像贴反了的门神，拉着仇恨。低落的时候，更需要对自己好一点，去放松，找点乐子。
然而，教书的友人来邀约去乡下转转时，我又口是心非，一句一叹，拖腔扯调，拉得老长：该你娃享福，有寒假；该你娃逍遥，耍着都挣钱；该你娃快活……
但最终，我没能管住脚。
随友人一同出了小城西门。翻铁路，越小溪，上了机耕道，先撞见的是大片的油菜地。我和这里的油菜，不算陌生，2021年的第一天早晨，我就与之亲近过。那时候，一块田里，仅有一两株冒了头，顶着几朵细碎的嫩黄。我踩了一脚泥，好不容易才搜寻到一株把黄花开得稍微像样子的，轻傍了拍照，发到我们的墨上群，想法很简单，显摆川西坝子的“春意盎然”；目的很直接，引诱个谁来跳一曲“春光美”。可惜，没人上当。
隔了一个月再和这片油菜亲密接触，零星的小黄已然绚丽成粉灿灿的大黄，不用借风摇摆翩翩，便足以招蜂引蝶。
实际上，放蜂人早就来了，摆好了蜂箱，搭好了帐篷，支起了锅灶。我想问，他们是哪里人，是从哪里转来川西坝的，可话到喉咙打了滑，又跌回肚子里。心里犹如被蜂蛰了，痛痛痒痒，难过得很。腊月将尽，漂泊在外的人儿都在往家里赶，他们却背井离乡，借宿田间地头，此情此景，还好意思说，他们是最幸福的，最浪漫的，最诗意的追花人？反正我的神经上，蹦来跳去的全是生活所需——我到底文艺了，不忍说生活所迫。其实，不管是生活所需，还是生活所迫，都不恰当。只是，我想不到一个更好的词，一句更好的话。这让我很羞愧。
毕竟随时随地都能听到“心里装着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之类的警语。在迎接辛丑年的路上，我明明已经非常刻意往心里填装了乐观、美好，咋就会在温暖的阳光下，心生凄恻呢？是我的心境出了问题，还是我本就是敏感小气的人？
我没好意思说自己善感。尽管在那一瞬间，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曾经，那些年，独在异乡，看别人的烟花，过寂寞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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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风一吹，心情就好转。
既然到了油菜田边，拍照是必须的。粉黄已经开翻天，不需要左顾右盼，随意靠近一株，油菜花都在阳光下笑。发到朋友圈，又说勾引的话：我在川西坝子等你看花花，喝茶茶，说话话……
要说勾引，有人比我干得早，干得好。
尚在霜重雾厚，油菜尚未抽苔的某个寒冷的早晨，远方的人儿就在微信上对我说：好奇怪，我居然梦到去你那里看油菜花了……
粉香的话语，暖身柔心，我又是笑脸，又是热茶，如同初恋，大送祝福：愿你梦想成真。
自那以后，憧憬就哔哔啵啵开花——太阳出来，为了生活出去；太阳落了，为了爱情回去。
可惜，梦，终究是梦。哪怕油菜花开得比梦热烈千万倍，远方的人儿依然在远方，远方依然很远。
这是注定的结果。人生总有许多羁绊，许多禁锢， 哪能说走就走，自由飞翔？何况，早已经过了尽可冲动，不计后果的年龄。
哭笑不得的是，失约错过，还不伤情面——疫情防控期间，响应就地过年。等下一季油菜花开，再来写春天的故事。